老爷子颔首致意,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
“傅老先生,我们约的时间是八点整,看来是我们来早了些,打扰了您的家宴,实在抱歉。”
傅老爷子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深深看了一眼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舒晚,又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儿子,哈哈一笑,顺势下了台阶:“无妨无妨!正事要紧。林教授,舒顾问,请随我到书房详谈。”
舒晚这才终于将目光,平静无波地,投向一直死死盯着她的傅景深。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与林教授一同,跟在傅老爷子身后,从容地穿过寂静的宴会厅,走向二楼的书房。
自始至终,她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对傅景深的留恋、怨恨,或是任何情绪。平静,是最大的蔑视。
傅景深站在原地,感觉脸上像是被无形地扇了一记又一记狠狠的耳光,火辣辣地疼,一直疼到心里。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挺拔,决绝,每一步都像是踩碎了他过往三年的认知。
她不是他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她是一直收敛了羽翼、蛰伏在他身边的鹰。
而她刚才质问顾卿如的那些话……她懂古董鉴定?她竟然是林叙言的弟子?还是国家博物馆的顾问?
这三年,她在他面前,究竟演了一场多么天衣无缝、多么彻底的戏?!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震怒、被欺骗的耻辱感,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即将彻底失去”的恐慌,如同海啸般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追妻火葬场的第一铲土,已经带着冰冷的寒意,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高傲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