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深动用了所有力量,终于查到了舒晚临时的办公地点——位于城西的一个国家级文物修复中心。他带着一身低气压,如同乌云压城,直接闯入了她的临时办公室。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满一室金光。舒晚正伏在宽大的工作台前,鼻梁上架着一副防滑链轻晃的金丝眼镜,专注地用细软的毛刷清理着一尊青铜器上的千年尘埃。她穿着白色的实验服,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神情是傅景深从未见过的沉静与虔诚。
听到粗暴的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被打扰的不耐,如同看着一件不合时宜的闯入物。
“傅总,有事?”她放下工具,摘下眼镜,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一个陌生的访客。那眼神里的冰冷,瞬间冻结了傅景深胸腔里翻涌的所有情绪——愤怒、质问,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名为“想念”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里拎着的、她曾经“最爱”的那家手工咖啡,“啪”地一声放在她整洁的工作台上,试图用这种熟悉的举动,找回一点过去的掌控感,打破她那该死的平静:“你喜欢的焦糖玛奇朵,半糖。”
舒晚的目光在那印着熟悉logo的杯子上停留了一秒,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东西,轻轻笑了。那笑声低低的,没有温度,只有赤裸裸的嘲讽。
“傅总记性真好。”她拿起那杯咖啡,在他微微缓和、甚至带着一丝期待的目光中,径直走到角落的专用清洗槽边,手腕一倾,棕色的液体连同那昂贵的杯子一起,被毫不留恋地冲入下水道。
“可惜,”她打开水龙头,仔细冲洗着手指,仿佛碰了什么不洁之物,“我从不喝这种甜腻的东西。我喝茶,明前龙井,只用紫砂壶,水温八十五度,只喝第三泡。跟了您三年,您连这个都没发现吗?”
傅景深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像是被人当胸狠狠揍了一拳。他确实不知道!他以为她所有的喜好,都应该是模仿顾卿如的!原来,连这最基本的饮食偏好,都是她精心设计的表演!他这三年,到底拥抱了一个怎样陌生的、充满谎言的身体?!
巨大的挫败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强压着火气,猛地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里,声音低沉危险,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舒晚,你到底想怎么样?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跟我回去,条件随你开。”他试图去抓她的手腕,想像过去一样,用力量和权势让她屈服。
舒晚却像是早有预料,敏捷地后退一步,脊背挺直,与他拉开安全的距离,眼神冷冽如数九寒冰:“傅总,我想我在信里说得很清楚了。合约结束,我们两清了。现在,我在工作,请你离开。”
她绕过他,拿起桌上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像是处理一件最寻常的公事:“另外,这是博物馆与傅氏关于‘瀚海遗珍’展览的初步合作草案,我是项目全权负责人。傅总如果有公事,请走正式流程,向我的助理预约会面时间。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