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
哪像你我,整日困在这深宫值房,对着这堆积如山的纸张较劲…眼界都快被这四四方方的殿阁给框死了!”
杜如晦闻言,也不禁失笑摇头,下意识地端起手边已经微凉的茶盏,啜了一口,叹道:“谁说不是呢…听闻那老匹夫每到一地,必先去当地的‘华仙茶楼’坐坐,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哼,我看他分明就是去尝新品、躲清闲去了!
倒是会享受!”
他晃了晃手中的白瓷茶盏,看着里面清澈透亮、香气独特的茶汤,又忍不住感慨道:“说来也奇,这‘华仙’的茶,味道确实与众不同。
初饮只觉得清冽提神,再品便觉回甘无穷,让人在疲乏之际,精神为之一振。
也难怪能风靡长安,连陛下都时常念叨。
秦族弄出的这些东西…真是样样都戳在人的痒处上。”
话题不知不觉又绕回了秦族和钱上。
房玄龄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忧虑。
“茶再好,也解不了眼前的饥渴啊…”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上那份刚从户部转来的‘将作监’月度耗用简报,声音沉重:“克明,你看看这数字…这才刚开始试生产,尚未全面铺开…每月便要吞掉近三万贯!
这还不算前期建衙、招募工匠的投入!
这…这简直就是一头喂不饱的吞金巨兽啊!
比当初打造那诸葛神弩,还要烧钱十倍!
百倍!”
杜如晦的脸色也瞬间垮了下来,拿起那份简报,越看脸色越是难看:“是啊…这…这如何是好?陛下雄心勃勃,要修通三条水泥主干道,连通朔方、灵州、幽州…原本指望将作监能大规模生产水泥后,降低成本…可照眼下这个消耗度…莫说修路了,只怕光是维持这将作监自身的运转,就足以将国库好不容易攒下的那点底子,再次掏空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无力感与焦虑。
“唉…”
房玄龄长叹一声,瘫坐在身后的椅子里,望着值房顶棚,喃喃道:“我现在终于有点明白…为何秦杨那日会说出‘只想赚钱’、‘不想那么累’的话了…这背后的担子…实在是…太沉重了…”
“罢了罢了…”
杜如晦也强迫自己振作精神,站起身:“眼下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陛下的旨意要紧。
你我需立刻调整票拟重点。
凡涉及边境贸易、僧侣往来、技术工匠流动、种子出口的奏疏,一律提高警惕,批注时务必强调‘严查’‘慎批’四字。
同时…也得想想办法,给戴胄户部尚书那边减减压…这吞金兽…还得想办法喂下去啊…总不能刚接手,就饿死了…那可真成了天下的笑话了!”
房玄龄苦笑一声,也站起身:“走吧,去给那帮小子们再紧紧弦。
这内阁…第一道真正的难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