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乐谱,像一把把钥匙,正在打开藏在时光里的门。
“王奶奶说,当年你爷爷是个小提琴手。”
甄珠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录音笔,“上次采访她时录的,你听听!”
录音笔里传出王奶奶的声音,带着点老年的沙哑,却格外清晰:“……玄家小子拉琴可好听了,每到傍晚就坐在石榴树下拉《长相守》,沈家丫头就扒着西厢房的窗棂听,手里绣着帕子,针脚都扎歪了……后来啊,玄小子把乐谱撕成两半,一半给了沈家丫头,说‘你一半,我一半,凑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歌’……”
雨声里,沈眠仿佛听见了小提琴的旋律,看见年轻的爷爷坐在石榴树下,琴弓轻拉,音符像流水般淌出来;看见奶奶扒着旧窗棂,脸颊绯红,手里的绣花针在帕子上绣出半朵莲。
玄殇突然转身往外跑,雨丝打湿了他的头,他却毫不在意:“我去趟老宅!”
“哎你淋雨啦!”
甄珠想叫住他,却被沈眠拉住。
“让他去。”
沈眠望着玄殇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张乐谱,“有些东西,总得凑成完整的才好。”
雨越下越大,西厢房的新窗棂挡住了风雨,却挡不住屋檐下滴落的水声,像在为那半《长相守》伴奏。
甄珠给多肉换了个向阳的位置,突然指着铜镜:“沈眠你看,镯子的影子落在乐谱上了!”
铜镜里,银镯的影子与乐谱上的音符重叠,“眠”
与“殇”
两个字在雨光里轻轻晃动,像在对唱。
沈眠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突然明白奶奶为什么要把这些藏在樟木箱里——不是要锁住回忆,是要等一个能让回忆“活过来”
的人。
傍晚时分,玄殇浑身湿透地跑回来,怀里紧紧抱着个牛皮纸包,生怕被雨打湿。
他把纸包放在桌上,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半张乐谱,一只和沈眠手里一模一样的玉簪(只是缺了另一个角),还有个空的银镯盒。
“找到了!”
他喘着气,把两半乐谱拼在一起,旋律瞬间完整,背面的字迹也连成了一句:“三百年约,一世相守。”
玉簪拼在一起,正好是朵完整的玉兰,缺口处的红绳缠成了双结。
两只银镯放进空盒,盒底刻着的“永结同心”
四个字终于露出全貌,与镯子上的“缘”
字遥相呼应。
雨停了,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木盒镀上了层金边。
沈眠将玉簪插回玄殇手里那只的缺口处,两只玉簪合在一起,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玄殇拿起那对银镯,轻轻扣在沈眠的手腕上,银链碰撞的声响,像《长相守》的最后一个音符。
“我爷爷说,”
玄殇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当年他把镯子给奶奶时,说‘沈家有女,玄家有郎,银镯为证,岁岁不相忘’。”
沈眠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落在银镯上,晕开一小片水光。
她想起奶奶临终前的眼神,想起爷爷留在乐谱上的字迹,想起玄殇冒雨跑回老宅的背影,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意义——那些藏在木匣里的旧时光,从来都不是过去,是为了在今天,与新的故事相遇。
甄珠悄悄退到门口,给两人留了空间。
她看着樟木箱里的嫁衣、相册、木盒,突然觉得自己的《老院古董图鉴》该改个名字,叫《缘分图鉴》才对。
月光透过新窗棂照进来,落在拼完整的乐谱上。
玄殇轻轻哼起《长相守》,旋律比甄珠哼的更温柔,带着小提琴特有的悠扬。
沈眠跟着轻轻唱,银镯在手腕上轻响,像在为他们伴奏。
“奶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