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附加决定,“另外,我会让陈叔帮你联系一位在这方面有经验的老师……教你。”
话到此,他终于侧过头,目光极快地扫过顾泽野的脸,那眼神依旧深沉,却似乎卸下了一些重负:“……路是你自己选的。
既然开了头,就要走下去。”
这话说得依旧平静,甚至没有直接说一个“好”
或“支持”
的字眼,但顾泽野在一瞬间完全听懂了。
父亲没有给他鼓掌喝彩,而是给了他一个证明自己的、实实在在的机会。
那间象征着家庭权威、以往从不让他随意踏足、充满了商业机密和厚重典籍的“禁地”
书房,此刻对他有限度地开放了。
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认可与更为实际的支撑——我无法在你选择的陌生领域指引你,但我可以把我毕生积累的、能让任何事业走得更稳更远的经验和资源教给你。
这是一种沉默的、父辈式的托举。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酸涩与滚烫感动的热流猛地冲撞着顾泽野的胸腔,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用力抿了抿嘴唇,压下喉头骤然涌上的哽咽,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压缩成一个最郑重的字,清晰地回应过去:
“好。”
电视里,无关的剧情依旧在吵闹地继续,演绎着别人的悲欢离合。
而在这个安静的客厅里,一条新的、充满未知挑战却也蕴含无限希望的路,在父子之间这份沉默而沉重的默契中,悄然铺开了一角。
顾泽野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刚才在客厅里强压下去的汹涌情绪才敢真正浮上脸颊。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有点湿,心里却像被温热的泉水浸泡着,酸软而充盈。
父亲没有说“支持”
,但那扇为他打开的书房门,比任何言语上的鼓励都更有分量。
第二天一早,家里格外安静。
顾父已经去了公司,顾母在花园打理她的花草。
顾泽野站在父亲的书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实木门。
书房里的气息和他想象中一样,是书卷、旧纸张和淡淡雪松木家具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严谨、肃穆,带着父亲身上那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深色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带。
他依言走到西边书柜的第二层,那里整齐地码放着的,并非他预想中的高深技术典籍,而是一排排文件夹和笔记本,书脊上贴着清晰的手写标签:《xx项目风险评估实录》、《初创企业股权结构设计要点》、《技术专利申报与保护流程》……还有几本明显被反复翻阅过的、书页泛黄的经典管理学着作。
他抽出一本最厚的黑色硬壳笔记本,翻开。
里面是父亲苍劲有力的字迹,记录的是他早年创业时,一个重要项目从构想到落地全过程遇到的坑、走过的弯路、每一次关键的决策和复盘,甚至包括与合作方谈判时的心得体会。
字里行间,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现实剖析和经验提炼。
顾泽野一页页翻下去,指尖几乎能感受到那些文字背后沉甸甸的重量。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触摸到父亲那个庞大商业帝国的基石是如何一块块垒砌起来的,那不仅仅是运气和魄力,更是无数个日夜的殚精竭虑、对市场规律的敬畏、对人性幽微的洞察,以及将理想转化为现实所必须遵循的、冰冷而坚硬的规则。
他以为自己要面对的是关于“游戏意义”
的辩论,父亲却直接给他看了“生存法则”
。
他坐在父亲常坐的那张扶手椅上,看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眼睛酸涩。
合上笔记本时,他心头那股因理想而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