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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独自坐在暖炕边,手边一盏热茶已没了烟气。
见到徐阶进来,他连忙起身,脸上堆着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徐相归矣,圣意如何?”
徐阶让了座,将嘉靖帝焚烧清单、撒灰午门的事简略说了,末了道:“圣上心中积郁,贪佞已除,正待廓清朝野,整饬纲纪。
我等当勉力报效。”
冯保眼中精光一闪即敛,笑容真诚了几分:“徐相高义,洞悉大体。
圣上身边正缺能持重、识时务的股肱之臣。”
话到此便止。
冯保拍拍衣袖上的灰,告辞而去。
徐阶独坐良久,杯中残茶早已冰冷刺骨。
夏言的遗言“莫学我,莫负君”
,阿福带来的桂花糕的香甜余韵,与严世蕃死前那毒蛇般的声音“……你儿子徐璠……”
交缠啃噬着他的心。
皇帝有旨:“自今起,擢徐阶为文渊阁辅大学士,统领内阁,襄赞机务。
内外大小臣工,悉听裁夺!
申时行才智过人,机敏无双,收集严党证据充分,将申时行晋升为正六品翰林侍讲。”
臣等接旨,徐阶叩拜谢恩。
俯身时,坚硬冰冷的地砖触着额头。
再抬头,他看到的却不是百官敬畏的目光,而是龙椅上那张扑了厚重脂粉的脸颊上,一丝极淡的、因疲惫而松弛下来的刻毒,仿佛一只暂时敛翼的秃鹫。
而申时行林子谢恩以后就离开了。
打算去翰林苑开始自己的新工作。
而我们新上任的辅大人徐阶徐阁老的辅生涯开始,便在肃杀与虚弱的诡异气氛中展开。
严氏虽倒,余烬未熄。
言官们因失去共同的靶子而悄然分裂,争相以激进的言论希冀得到新任辅的垂青或皇帝的关注。
清流们期盼着徐阶大展拳脚,革新弊政,而依附于皇权或权贵的大小官僚们则本能地抱紧各自的利益。
更揪心的是边患——北虏在边关日益猖獗的试探不断传来,军报如雪片般送入内阁,每一次都敲打着帝国脆弱的神经。
巨大的压力如山倾倒。
徐阶摩挲着袖中那块“忠慎”
玉佩,凉意直透心底。
国库空虚,内帑(皇帝私库)虽因抄没严党肥了一时,但经手的大小蛀虫焉能无私?如何来解决这些帝国危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