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仍在热议的同僚们,背影挺拔,充满了为理想献身的激昂与决绝。
刘绰站在原地,心中百味杂陈。
她无法改变他们高洁的志向和澎湃的热情,历史的惯性巨大而沉重。
或许,正如李德裕所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能做的,不是在此时泼下冷水,也不是试图强行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那或许会扼杀伟大的文学,也未必能真正拯救他们的政治命运。
她能做的,或许是在风暴来临之前,尽可能多地为他们铺垫一些后路,在他们未来漫长的贬谪岁月里,设法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关照和帮助。
议事结束,刘绰望向宫墙上方那片湛蓝的天空,轻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她的战场,在冰务司,在市舶司,在更为长远的经济布局之中。
她已发出警示,尽了心意,如今,唯有先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
她走出宫门时,李德裕的马车已等在那里。
他掀开车帘,伸出手:“如何?”
刘绰借力上了马车,靠入他怀中,将宫中之事简略说了。
李德裕听完,沉默片刻,揽紧了她:“你已将路指了出来,接下来,就看他们如何博弈了。娘子,你已做得足够多。”
“还不够。”刘绰闭上眼,声音带着疲惫,“二郎,你说要是杨九郎成了前往浙西的宣慰使,是不是能挽回不少?”
“这人选不错!杨九郎够圆滑也够狠辣,身份地位也都能服众。但绰绰,凡事都得一步步来。”李德裕抚着她的背,“你自己说说,你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先歇会儿,到家我叫你。”
马车辘辘而行,驶向安邑坊。
长安城的繁华之下,暗流汹涌,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此刻,浙西润州,李锜的镇海节度使府内,亦是阴云密布。
“节帅,长安来消息了!”李锜麾下谋士捧着一份飞鸽传书匆匆进了书房,“朝廷已派卢照珩为漕运巡察使,不日即将南下。来者不善啊!”
“还有市舶司...若真让那刘绰搞成了,我浙西利益必将大损!”李锜眼中凶光毕露,“好好好!一个个的都想跟我作对是吧?”
他猛地转身,厉声道:“传令下去!沿江各寨,加紧戒备!所有漕船,没有我的命令,一粒米也不准北运!姓卢的不是要查漕运吗?让他来查!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命走到润州!”
“再派人去淮南、宣歙!告诉两位节帅,朝廷今日能如此对我李锜,他日就能如此对他们!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应该懂!”
“还有...”李锜压低了声音,对心腹牙将道,“给长安城里我们的人传信...市舶司遴选要开始了,给那个刘绰...找点麻烦。做得干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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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牙将领命而去。
策略既定,庞大的国家机器开始隐秘而高效地运转起来。
无数道旨意从中书门下发出,无数匹快马驰往各地。
御史台的精英被尽数动员,翻阅旧档,联络证人,搜集李锜的罪证。
李德裕已经五六日没有回过家了。
刘绰下值回到家也是累到倒头就睡。
这日午后,夫妻二人却在中书门下不期而遇。
廊庑深邃,午后的官衙略显寂静。
呈送完公文,李德裕眼尖地瞥见刘绰正与几位同僚颔首作别。
他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在她即将转向另一条回廊时,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
“绰绰!”
刘绰微微一怔,回头见是他,眼中瞬间漾起惊喜,随即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