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锤的独眼在煤油灯下泛着黄光,他手中的木柄手榴弹突然"
咔嗒"
一声裂成两截。
黑火药像细沙般从断裂处簌簌落下,在桌面上积成一座微型火山。
"
狗日的受潮了。
"
老人咬牙切齿地骂道,缺了门牙的嘴里漏着风。
常凑近闻了闻,霉味混合着淡淡的尿骚气——这是边区造手榴弹的通病,储存过三个月就会吸湿板结。
张振国从墙角拖出个麻袋,倒出十几枚缴获的日军九七式手榴弹。
"
看人家这防潮漆,"
他指甲刮着弹体上暗绿色的涂层,"
咱们的松脂熬得太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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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里的空气浑浊闷热,混杂着霉变木材和金属锈蚀的气味。
常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洇开一团墨渍,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到下巴,在下方的图纸上砸出一个个小圆点。
面前摊开的五枚手榴弹解剖体如同教学标本——三枚边区造,两枚日军制式,还有一枚是国军遗留下来的德式24。
"
问题有三。
"
他用镊子尖依次点过分解部件,"
火药受潮,破片太少,木柄接合处强度不足。
"
李铁锤突然抓起一枚边区造手榴弹,在桌沿猛力一磕。
木柄与弹体连接处立刻出现裂缝,露出里面粗糙的榫卯结构。
"
阎锡山的兵工厂就这德行,"
老人冷笑,"
松木当枣木用。
"
张振国正用游标卡尺测量日军手榴弹的预制破片槽,闻言抬头:"
不是木材问题。
看这个——"
他指向弹体与木柄连接处的金属衬套,"
鬼子加了黄铜环,咱们直接拿木柄硬怼。
"
争论持续到后半夜。
煤油灯添了两次油,常的笔记本上画满了各种改进草图。
最终方案是李铁锤拍板的:弹体加装铸铁破片套,木柄接合处包铜皮,防潮漆改用桐油混合松脂的配方。
"
还得解决装药。
"
常翻动着从总部机要室借来的《火工品手册》,突然停在一页泛黄的配方表上,"
白大夫说过,缴获的日军炸药"
"
苦味酸?"
张振国眼睛一亮,"
上次打火车站搞到两桶!
"
李铁锤的独眼却眯了起来:"
那玩意儿咬手。
"
他伸出布满化学灼伤疤痕的右手,"
民国二十六年太原厂炸过一回,死了七个师傅。
"
三人最终折中决定:主装药仍用相对稳定的黑火药,但在传火管里添加少量苦味酸作为助燃剂。
这个危险的实验被安排在地窖最深处进行,用沙包垒成半圆形防护墙。
第一次试爆就出了意外。
改良手榴弹刚出手五秒就在空中preaturedetonation,破片打得地窖顶部的原木"
哆哆"
作响。
常趴在沙包后,耳朵里全是尖锐的耳鸣,脸上火辣辣地疼——一块灼热的破片擦过了他的颧骨。
"
传火管太短!
"
张振国从硝烟中钻出来,手里攥着未燃尽的导火索残段,"
苦味酸烧得太快!
"
第二次尝试,他们将导火索延长了三分之一,并在弹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