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警报在寂静的夜里拉响得格外清晰。
白日的亢奋和强撑的精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赤裸裸的疲惫和疼痛。
背上被鞭子抽打过的地方像是被烙铁烫过,火辣辣地灼痛着,随着心跳一阵阵抽动。
左腿的旧伤更是变本加厉,关节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锥在反复凿刺,酸胀与尖锐的痛感交织,让他几乎无法找到一个可以安放这条腿的舒适姿势。
他不敢大幅度翻身,生怕吵醒身旁熟睡的小家伙,只能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侧过身,背对着伊皓,将大半张脸埋进带着皂角清香的陈旧枕头里,试图用这种方式压抑住因为忍痛而不太平稳的呼吸。
夜深人静,连窗外风雪的呜咽都变得清晰可辨。
在这片寂静中,他身体里那些无声的呐喊便显得尤为突出。
偶尔,当一阵剧烈的抽痛袭来,他会控制不住地绷紧脊背,从喉咙深处溢出一丝被碾碎了的、极其轻微的吸气声,又立刻被他死死咬住嘴唇咽了回去。
他以为伊皓睡着了。
他以为自己的隐忍天衣无缝。
然而,在他身后,那双原本应该紧闭的、冰川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睁开了一条细缝。
伊皓根本没睡沉。
从季凛将他放下,刻意背过身去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或者说,他其实一直处于一种浅眠的、警觉的状态。
季凛身上那无法完全掩盖的血腥味和药味,以及他进门时那一瞬间的僵硬和抽气,早已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进了伊皓敏感的心底。
此刻,听着身后那极力压抑的、细碎而隐忍的呼吸声,感受着床铺因为季凛不自觉的肌肉紧绷而传来的细微颤动,伊皓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闷又疼。
他知道季凛在痛。
他知道季凛不想让他知道。
他还太小,太弱小了。
他无法像故事里那些强大的兽人一样保护季凛,甚至无法替他分担一丝一毫的痛苦。
他连去学校都还要季凛拼了命地去赚钱。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小小的身体。
他什么也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伊皓紧紧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模仿着熟睡时平稳的呼吸,甚至故意出一点小小的、含糊的梦呓,将身体往季凛的方向又小心翼翼地贴近了一点点,试图用自己微弱的体温去驱散那仿佛从季凛骨子里透出的寒意和痛楚。
他心里难受得像堵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酸涩的感觉涌上鼻腔,但他拼命忍着,不让一丝哽咽泄露出来。
他不能哭,不能醒,不能让他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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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凛仔细地将攒下的学费点清,用干净的布包好,牵着伊皓的手,来到了那座矗立在镇子东边、气派非凡的博雅学校。
高耸的铁艺大门,修剪整齐的花园,以及那些穿着统一、面料考究校服的学生们,无一不彰显着这里的与众不同。
季凛蹲下身,仔细地帮伊皓整理了一下同样由旧衣服改小、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新”
衣服,目光在他银灰色的柔软顶停留了片刻,那里如今光洁一片,那对常常泄露情绪的小豹耳已经被伊皓努力地、完全地收敛了起来。
这是小家伙这几天拼命练习的成果,为了“不给季凛添麻烦”
。
“小皓,在学校要乖乖听老师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季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乐观,“和同学们好好相处,有什么不懂的就问老师,知道吗?”
伊皓紧紧抓着他的手指,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但那双冰川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