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一步步挪出那间冰冷窒息的手术室的。
手术室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打开。
走廊里刺眼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
梁丽蓉和向朝阳几乎瞬间就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钉在他身上。
季凛的脚步虚浮,像个迷失了方向的游魂。
他的脸色是一种死寂的灰白,嘴唇不住地颤抖,那双曾盛满星光和智慧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绝望,红得骇人,却没有一滴眼泪。
他一步步走向梁丽蓉。
然后,在师娘面前,他的膝盖像是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和那灭顶的愧疚与悲痛,猛地一软——
“咚”的一声沉重闷响。
他直挺挺地、毫无尊严地跪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头颅深深垂下,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师娘的鞋尖。
整个走廊鸦雀无声,只剩下他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和他因为极致痛苦而剧烈颤抖的单薄肩膀。
他没有说“对不起”。
也没有说“我尽力了”。
任何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都是对那份沉重信任的亵渎。
他只是跪在那里,用最卑微、最绝望的姿态,宣告了一场信任的终结,和一个世界的崩塌。
向朝阳的心脏像是被瞬间撕裂,他冲上前,想要扶起季凛,却发现自己也浑身颤抖,使不上一丝力气。
他看着跪倒在地的爱人,看着那双曾执掌生命、此刻却只剩绝望的手,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梁丽蓉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看着跪在面前的季凛,看着这个她几乎当作亲儿子一样看待的孩子,眼中涌上巨大的悲痛,却也有着洞悉一切的哀伤。
她缓缓地、颤抖地伸出手,最终却没有落在季凛的头上,只是无力地垂在了身侧。
那盏象征着生命希望的手术灯,终于熄灭了。
带来的,却是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