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九年十二月初,凛冽的北风卷着细碎的冰粒,抽打在粤汉铁路南行的军列上。
厚重的帆布车篷被风鼓动,出沉闷的噗噗声响。
车厢内,柴油机、机油、皮革和汗味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属于军队的气息。
士兵们裹着棉大衣,蜷缩在草垫上抓紧时间休息,布满硝烟痕迹的脸上难掩疲惫,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种经过血火淬炼后的沉静与坚毅。
长沙的血与火似乎还粘在每个人的衣角和枪管上,新的征召令却已如铁般冰冷地拍在面前——桂南告急!
南宁危殆!
李锦站在一截加挂了装甲板的指挥车厢内,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他凝视着挂在厢壁上的大幅作战地图。
代表第19集团军的蓝色箭头,正沿着铁路线,从战火甫定的湘北,刺向地图下方那片被猩红色日军进攻箭头重重包围的区域——广西。
他的手指划过代表日军攻势的几把巨大红叉,最终停在标注着“南宁”
两个黑字的位置上。
第五师团,这支号称“钢军”
、从北打到南的日军王牌,在悍将今村均中将的指挥下,正沿着邕钦公路(南宁至钦州)疯狂北进,其前锋已逼近南宁南面的屏障——昆仑关!
而另一路日军,台湾混成旅团,则从西面沿邕龙公路(南宁至龙州)迂回包抄,锋芒直指南宁侧翼的武鸣!
“今村均…第五师团…”
李锦低声念出这两个名字,语气里没有畏惧,只有冰冷的评估和更冰冷的杀意。
他转身,看向肃立一旁的参谋长陈瑜中将。
“钧座,”
陈瑜立刻汇报,声音在车轮的铿锵声中依旧清晰,“战区长官部急电:日军第五师团(今村均)主力约两万五千人,配属独立战车第五联队(中战车约6o辆)、独立野战重炮兵第21联队(1o5、15o榴弹炮为主),正沿邕钦公路猛攻昆仑关,意图直取南宁!
台湾混成旅团(盐田定七少将)约七千人,配属少量战车,正沿邕龙公路向武鸣方向快穿插,威胁我南宁西侧!
敌海军航空兵及陆航一部,以钦州、北海为基地,掌握战区制空权,对我地面部队及交通线威胁极大!”
李锦的目光在地图上武鸣的位置停留片刻,那里地势相对开阔。
“南宁城防如何?”
“守备薄弱!”
陈瑜面色凝重,“原驻防桂系的部队多被击溃或调离,南宁几乎是一座空城!
战区长官部严令我部,务必在南宁外围,尤其是昆仑关与武鸣方向,建立坚强防线,迟滞消耗日军,为后续援军集结争取时间!”
“空城…”
李锦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如刀,点向几个关键节点:“命令:一、新编第一军梁卫国部,即刻开赴昆仑关正面!
依托关隘险峻地形,构筑纵深防御工事!
军属炮兵旅(1o5榴弹炮)前移部署,全力支援昆仑关守军!
告诉梁卫国,昆仑关是南宁锁钥,寸土必争!
没有命令,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许后退一步!”
他的手指猛然向西划去:“二、第七军楚南河部!
装甲集群为全军拳头,部署于武鸣方向!
韩晓征第2装甲师为主力,周胜第1装甲师为预备队!
任务:以武鸣平原为战场,利用我军装甲优势,实施机动防御!
以空间换时间,大量杀伤日军台湾旅团有生力量,务必粉碎其迂回企图!
王强第1机械化步兵师,负责保护装甲集群侧翼及配合清剿残敌!”
“三、集团军直属部队:炮兵司令周振邦,155‘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