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爬去。
铁链在石地上拖行,出沉闷的摩擦声。
短短几步距离,耗尽了熊淍刚刚凝聚起来的所有力气,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
终于,他的手指颤抖着,触碰到了那个冰冷的、带着泥土气息的叶子包。
触手粗糙,分量很轻。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外面捆扎的草茎,一层一层剥开那厚实的、带着韧性的叶子……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苦涩药味,瞬间钻入他的鼻腔!
熊淍的身体猛地一僵!
瞳孔骤然收缩!
这味道……他死也忘不了!
是九道山庄后山那片断崖附近才生长的“鬼针草”
!
而会用这种带着特殊苦味的野草,混合其他东西做成简易金疮药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曾经在他和岚被刁阎王鞭打后,偷偷塞给他们草药渣的……哑伯!
那个在奴隶窝棚里默默无闻、从不说话、总是佝偻着背、眼神浑浊的老奴隶!
他不是……不是早就死在去年冬天那场可怕的“清理”
里了吗?被刁阎王以“浪费口粮”
为由,活活丢进了后山的乱葬岗!
这药包……怎么会……
熊淍的心跳如擂鼓!
他颤抖着手,继续剥开叶子。
最里层,除了几块被捣烂的、散着浓烈苦涩气味的深绿色草药泥之外,赫然还躺着一件东西!
那不是药!
那是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被打磨得异常锋利、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铁片!
薄如蝉翼!
刃口在微弱的月光下,流动着死亡的光泽!
铁片下面,压着一片小小的、被折叠起来的、同样材质的厚实叶子。
熊淍的心,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猛地抬起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囚笼的黑暗,死死射向那个刚刚递进东西的小小排水孔!
外面一片死寂。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他颤抖着拿起那片叶子,就着惨淡的月光,费力地展开。
叶子内侧,用某种深色的、带着铁锈味的汁液,歪歪扭扭地画着几个极其简陋的图案:
第一幅:一个简笔的小人(代表熊淍)被关在方框(囚笼)里,旁边画着波浪线(代表痛苦?)。
第二幅:一个指向下方的箭头,箭头末端画着三道波浪线(代表水?或者……地底深处?)。
第三幅:一个简笔的小人(岚?)被困在下方一个更小的方框里,旁边画着几个扭曲的、像瓶子又像火焰的符号。
第四幅:画着一把小小的、极其锋利的匕(就是那枚铁片!
),正插在一个代表守卫的简笔小人身上!
最后,在图案的末尾,画着一个极其潦草、却透着无比决绝意味的符号:一个叉掉的月亮!
那是哑伯当年在窝棚里,偷偷画给他和岚看的,代表“夜晚行动”
的暗号!
寒意,瞬间从熊淍的尾椎骨炸开,直冲天灵盖!
比这囚笼的黑暗更冰冷!
哑伯没死!
他一直在暗中看着!
他知道岚在哪里(药窖最底层!
)!
他送来了刀!
他画出了行动的路线和时机(夜晚!
)!
他甚至……画出了守卫的位置和……解决的方式!
一股混杂着狂喜、惊骇、难以置信和巨大压力的洪流,瞬间冲垮了熊淍刚刚建立起来的求生意志!
哑伯要做什么?他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奴隶,怎么可能对抗这铜墙铁壁的王府黑牢?这简直是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