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但他身周那圈微弱的平和区域,似乎扩大了一点点。
疤脸汉子沉默良久,最终将一块最饱满的白色块茎放在许青山身前,低声道:“多谢。”
许青山没有动,也没有回应。他全部的心神,都用于对抗那无边无际的怨念侵蚀,以及消化体内那浓郁得化不开的阴寒死气。他的意识在痛苦与坚守之间浮沉,仿佛听到了阿芷在寒冬里搓着冻僵的双手,对着他努力微笑的画面,也听到了寂魂沼深处,那无数沉沦怨魂永无止境的哀嚎。
他的道,在这污秽与死寂中,如同苦海行舟,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却也在不断地沉淀、蜕变。他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但他知道许青山在寂魂沼边缘盘坐了整整四十九天。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沼泽上空灰蒙蒙的瘴气似乎淡薄了些许,虽然远未到云开雾散的地步,但那种无孔不入、侵蚀心智的怨念压迫感,明显减弱了。他身下的土丘,原本阴冷潮湿,此刻却透出一股微弱的温润之意,几株嫩绿的、不知名的草芽竟从缝隙中钻出,在这片死寂之地显得格外扎眼。
疤脸汉子和那些采蕈人早已将许青山视若神明。他们发现,只要靠近许青山打坐的土丘,心神就会安宁许多,采集那种洁白块茎(他们称之为“净心芋”)也更加顺利。他们甚至尝试在土丘附近开垦了一小片土地,播下了带来的种子,虽然长势缓慢,却终究是这片死亡沼泽中难得的一线生机。
许青山没有多言。他感觉体内的“寒湿”之症在与沼泽阴气的漫长对抗中,性质发生了微妙变化。那刺骨的寒意不再仅仅是痛苦,更仿佛化作了一种沉静的力量,与这片土地的“死寂”法则有了一丝奇特的亲和。他丹田内的暗金丹,色泽愈发幽深,表面的纹路不再仅仅是暗红,更交织进了丝丝缕缕的灰黑之气,如同将部分沼泽的怨戾死气炼化入了己身。
他起身,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步伐却异常稳定。他看向西方,那片被更浓重灰雾笼罩的沼泽深处,冥冥中的牵引告诉他,那里有他必须面对的东西。
“我要进去了。”他对疤脸汉子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疤脸汉子脸色一变:“仙师!不可!沼泽深处比边缘凶险百倍!传说有上古战死的凶魂凝聚不散,形成‘厉魄’,能噬人神魂!更有污秽淤积而成的‘沼魇’,无形无质,专找活物心神漏洞,拖入永眠!我们祖辈传下的教训,最深只到‘净心芋’生长的那片区域,再往里,有去无回!”
许青山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西方:“我的‘病’,根源在那里。”
他不再耽搁,迈步踏入那更加浓稠、仿佛具有生命的灰雾之中。疤脸汉子等人跪伏在地,目送着他的背影被雾气吞噬,心中充满了敬畏与担忧。
一进入深处,环境骤变。脚下的淤泥仿佛活了过来,带着一股粘稠的吸力,试图将他拖入深渊。空气中的怨念几乎凝成实质,化作无数扭曲、嘶嚎的鬼面,疯狂冲击着他的神识。比边缘强烈十倍的阴寒死气无孔不入,试图冻结他的灵力,侵蚀他的生机。
许青山体表的“寒湿”症状瞬间被引爆,关节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仿佛有冰渣在摩擦。但他心念一动,那枚已炼化部分沼泽死气的暗金丹微微旋转,一股同样阴寒、却带着他自身意志的灵力流转开来,竟将外界的部分阴寒死气排斥在外,甚至隐隐有将其同化的趋势。
他如同一个在惊涛骇浪中前行的礁石,步伐缓慢却坚定。神识高度集中,不仅要抵御怨念冲击,还要时刻警惕着脚下可能存在的陷阱和潜伏的危机。
数日后,他来到一片区域。这里的淤泥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如同干涸的血液。水面上漂浮着大量破碎的甲胄和腐朽的兵刃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杀伐之气。这里,便是古战场的核心区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