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雷电真的虚影温柔地凝视着妹妹影时,一个不合时宜却又带着几分熟悉腔调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这悲喜交加的氛围。
“真姐姐,真是好久不见了,想我了吗?”
月泷笑嘻嘻地凑近了些,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刚才在一旁看戏吃点心的人不是他一样。
声音贱贱的,但语气里的那份刻意营造的轻松,却掩盖不住更深层的东西。
真的虚影将目光转向月泷,她那温柔的眼眸仿佛能看穿时光,洞悉一切伪装。
她没有回应他的调侃,而是用一种带着深深怜惜与感激的语气,轻声说道:
“辛苦你了,月。”
仅仅这一个称呼,一句开场,就让月泷脸上那玩味的笑容瞬间凝固,慢慢收敛。
真继续说着,声音空灵而真挚:“你一直都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我一直都知道。
在我离开之后,一直带着影,很辛苦吧……稻妻,真的麻烦你了。”
“……”
月泷沉默了。
那些被刻意用轻浮和放纵掩埋了数百年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他精心构筑的心防。
在真刚陨落的时候,他恨过、痛苦过、也后悔过。
恨天理不公,恨自己无力,痛苦于挚友的逝去,后悔当初为何没有更强,为何没有预见,为何没能与她同行坎瑞亚……那种撕心裂肺的悔恨,几乎将他吞噬。
可惜,他没有传说中的悔蛊,也没有能逆转时光的春秋蝉,他无法重来,只能被时间的洪流裹挟着,向前。
因为他还有她的妹妹要照顾,他还不能死。
于是,那段最黑暗的岁月里,他只能咬着牙,将所有的痛苦、悔恨和暴戾都强行咽下,逼迫自己站起来。
他既要照顾刚刚承受丧姐之痛、几乎崩溃、一心只想追求“永恒”
来逃避失去的影,耐心引导她,成为她除了武艺之外,少数可以信赖和依靠的旧友。
他还要同时承受自己的友人(或许早已是爱人)——狐斋宫,以及鬼族少女御舆千代,一个接一个死亡的结局。
眼睁睁看着她们或被侵蚀,或走向悲剧,那种无力感如同凌迟。
但他还不能倒下。
他还背负着她们最后的生机——拼尽全力保下了狐斋宫的肉身,暗中囚禁封印了被侵蚀的千代。
他坚信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他只能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未来,相信时间的力量能够治愈一切。
他还要撑起真姐姐最后放不下的稻妻。
在那个百废待兴、传承断绝、内忧外患的至暗时刻,他可以说是既当爹又当妈。
安抚各方势力,以铁血手段镇压一切动荡,双手沾满血腥也在所不惜。
同时还要引导、教育尚且稚嫩的八重神子,将狐斋宫未尽的职责与智慧一点点灌输给她,让她尽快成长起来。
最后处理繁杂的政务,在影沉浸于武艺与永恒时,维持着稻妻最基本的运转。
在他的铁血手段与呕心沥血的支撑下,稻妻这台濒临散架的机器,终于还是嘎吱作响地、艰难地恢复了过来,避免了分崩离析的命运。
当影逐渐从悲痛中走出,开始接手政务,当神子终于能够独当一面,月泷便毫不犹豫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放手了。
他退居幕后,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只知享乐、经营着御馔屋的逍遥小妖怪,整日看似花天酒地,没个正形。
那并非堕落,而是一种极致的疲惫,一种对沉重过往的逃避,也是一种……在完成守护承诺后,对自己的放逐。
他将所有的伤痛、所有的责任、所有的深情,都深深埋藏在了那副嬉笑怒骂的面具之下。
此刻,被真一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