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王寅带着奄奄一息的王师师寻到药局前时,那监门官嫌恶地将他们赶走了,并告知他们药局内的库存有限,次日早点前来排队。
王寅别无他法,只能连续多日天色不亮就赶到药局,但是次次都排不上。偶然间,他发现,正是那监门官将药局内有朝廷贴补的低价药物,每天一大早偷偷地从后门运出,运往别处一间自家开的药铺里,再高价卖出。
王寅意识到,他恐怕是永远不可能在惠民药局排到自己想要的药了。绝望之下,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试图抢走那正在从后门往外运的药。
结果可想而知,他被安上了行窃的罪名,关在开封府的大牢里,不过十数日,便莫名其妙断送了性命。
王师师命大,幸得一位李姓歌妓看中收养,才得以从病困的绝境中挣扎而出,从此改名为李师师。
这段记忆不可磨灭地印在了李师师的心灵中,尽管后来,她名冠东京,身边的达官显贵如过江之鲫,但她内心深处依旧不由自主地对这些人怀有厌恶之情。
而恰恰是这种冷傲的性情,使得她在东京的歌妓群体中显得尤为独特。
其他歌妓皆热衷于弹唱男欢女爱的词曲,有时甚至还会故意弹错一两个音,希望以此寻觅到自己的顾曲周郎。但是李师师不,她总是固执地弹着《陟岵》《凯风》1这样的词曲,以此悼念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和早已在记忆里面目模糊的父亲。
这种调子当然是悲伤的,别的欢客听到后,为了显示自己并非是一头牛,免不得要故作姿态,陪她感慨万千。李师师自然知道他们的虚情假意,但风月场所本就没什么真心,她也就假意表现出为对方的假意所感动的样子。
然而,大观三年那一日,扮成富商赵乙的赵信,在第一次听到她弹琴,弹的是这首曲子后,鼓掌称赞。他用兴奋的语调,表达着自己对于李师师高超琴技的赞叹,他认为自己找到了知音。
“你说得对,他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行事荒唐的、草菅人命的人。”李师师回忆到这里,脸上流露出了浓烈的恨意。
赵佶通常是看不见旁人的哀伤,因为他的生活里根本没有哀伤,他满眼里都是所谓的艺术、技巧。
在李师师看来,赵佶根本就是造成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而这个罪魁祸首在赞赏她用可悲的命运弹奏出的曲子。
这是何等可笑又可憎之人啊!
可他却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够轻易地决定任何人的生死。无奈之下,李师师只能强抑内心的反感,虚与委蛇。
所幸,赵佶并未再做出类似的举动,距二人初次相遇,也已经过去八年。久而久之,李师师几乎已经能将自己对他的厌恶隐藏到一个看不见的地步了,可他却又突如其来地送上如此沉重的一击,用一幅画作,再度证明了自己依旧是当初那个自
以为是的、行事荒唐的、草菅人命的人。
李师师的讲述持续了很久,郁竺是在申时踏出金钱巷李家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