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儿媳,还有院外那些伸长了脖子、满脸震惊的乡亲。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沉甸甸地砸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乡亲们,我钱秀莲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让大家伙儿都给评评这个理。”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声音里带着一股刺骨的嘲弄。
“他们都说我疯了。”
“没错,我是疯了。”
她陡然提高音量。
“我问问你们,一个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老不死,还要笑着给她做饭的妈,是不是疯了?”
“一个被大儿子当成钱袋子,掏空了家底还要借钱给他治伤,他转头就忘恩负义的妈,是不是疯了?”
“一个被小儿子偷光了棺材本,还要替他还赌债的妈,是不是疯了?”
“一个被亲孙子吐口水,还要慈爱地给他擦干净的妈,是不是疯了?”
她每问一句,院外的村民们就沉默一分。
这些事,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见过。
以前,他们只觉得钱老太窝囊、可怜。
今天,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血淋淋的控诉,让所有旁观者都感到脸上发烫。
“是,以前的我,就是这么一个疯子!”
“一个被他们所有人骑在脖子上作威作福,还觉得这是当妈本分的大傻子!”
钱秀莲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无比凌厉。
“可是,我不想再疯下去了!”
“我从鬼门关里爬了回来,我就想活得像个人!我想吃口热饭,我想穿件暖衣,我想把我自己的钱,攥在我自己手里!这有错吗?!”
“没有!”院外,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没错!”更多的人跟着附和起来,声浪滔天。
钱秀莲的手,依次指向被打成猪头的王建国,指向角落里发抖的李红梅,指向面无人色的王建军和赵春花。
“我立规矩,让偷懒的儿媳干活,让她知道这个家不是她享福的旅馆,我疯了吗?”
“我用粪桶泼我那好面子的大儿子,让他知道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是我用血汗换来的,我疯了吗?”
“我用锅底灰喂我那没教养的孙子,让他知道什么是尊重长辈,什么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