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星见状,也不再犹豫,立刻加快了几步,很快就追到了周惟清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
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开口打招呼:“周县长,早上好。
您也过来跑步啊?”
她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但也仅限于此,是标准的下属对上级的、略带距离感的礼貌。
周惟清听到这声明显官方且带着一丝紧张的问候,脚步未停,只是侧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比刚才对老人们时稍淡、但依旧算得上温和的笑容:“早上好,姜南星同志。
周末没事,过来活动活动筋骨。”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他心里却不由得将此刻这个略显拘谨的姜南星,与那天在饭店门口看到的、和那个年轻茶厂老板并肩而行、谈笑风生的姜南星对比了一下。
那种轻松熟稔、甚至带着点娇嗔的氛围,与眼前这副恭敬但疏离的上下级模样,还真是截然不同。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自然不会表露分毫。
此刻的姜南星,大脑仿佛短暂宕机,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只好默不作声,保持着约一步的距离,安静地跟在周惟清侧后方慢慢地跑着。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沉默,只剩下两人规律的脚步声和河边轻微的风声。
大约就这样跑了五分钟左右,前方的周惟清却毫无预兆地突然放慢了脚步,几乎接近于快走。
姜南星正有些走神,差点没收住脚步撞上去,她赶紧一个急刹,略显慌乱地调整好平衡。
周惟清侧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他忽然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却直接得让姜南星心头一跳:“你很怕我?”
姜南星猝不及防,心脏猛地缩紧了一下。
怕?好像也不是。
但不怕?似乎又不对。
这是一种面对级别高出自己许多、且气场强大的领导时,一种下意识的谨慎和距离感。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精准回答这个直白的问题,正在脑海里飞组织着既不显得谄媚又不失恭敬的语言时——
周惟清似乎并没真想等她回答上一个问题,或者说,他早已料到了她的反应。
他极其自然地转回了目光,望着前方蜿蜒的河道,语气平稳地抛出了下一个问题,将话题引向了工作:“嗯。
以你的专业知识,抛开那些报告里的官话套话,谈谈你对英林县农业未来的展,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一听周县长问的是她最熟悉、也最热爱的专业领域,姜南星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一大半,仿佛找到了最舒适的战场。
她略作思索,眼神变得专注而明亮,语也流畅起来:
“周县长,我认为英林农业的关键在于‘因地制宜,错位展’。”
她开始条理清晰地阐述,“我们不能要求每个乡镇都种茶,也不能都种一样的稻子。
比如,北部的草铺镇和西部的雾岭镇,”
她精准地报出地名,“这两个镇海拔都在8oo米以上,山高林密,常年云雾缭绕,昼夜温差大,土壤是富含腐殖质的酸性土。
这种环境其实并不非常适合大规模种植常规作物,但却是种植天麻、茯苓、灵芝、黄精这类喜阴凉、需腐殖土的名贵中药材的理想之地。
我们可以引导农户,尤其是合作社,展林下仿野生种植和生态抚育,这既能保护生态,产值又远高于普通农业,还能打出‘高山生态药材’的品牌。”
她顿了顿,气息因为跑步和说话稍显急促,但思路丝毫不乱,继续举例:“而像中南部的杨树镇和东部的河谷镇,地势平坦开阔,清溪的支流贯穿全境,水源充沛,田地集中连片,土壤肥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