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每一次呼气,都带出滚烫的血雾。
眼睛干涩无比,如同塞满了砂砾。
视线模糊地、漫无目的地扫过屋内这方寸之间熟悉的残破——那盏昏黄灯泡滋滋响着,如同垂死的萤火;那块污浊的盖窗布在风穿透墙壁缝隙的吹拂下微微抖动,像个垂落的巨大黑色翅膀;水泥地上,小蝶那只小小的白色棉鞋,像一座孤岛,凝固在灰尘中。
床下深处,那几粒白色的药片,像嘲讽的星星点点,闪烁在黑暗里。
时间如同这屋里的空气,粘稠、冰冷、静止。
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连绝望呐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心在胸腔里撞击的钝响,擂鼓般敲打在耳膜上。
就在这时——
嘶嘶……滋滋……咔嗒……
墙角那台房东遗弃的、布满灰尘、锈迹斑斑的旧空调机,内部似乎有线路接触不良,出断断续续、极其微弱、仿佛临终叹息般的电流声。
随着这微弱的“咔嗒”
一声轻响,旁边墙壁上一个早已废弃的、满是油污灰尘的方形老式电源插座处,一片几近透明的、小小的、半融化的陈旧塑料皮,终于被持续不断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弱震动彻底震落!
那片小小的塑料皮,像冬日里最后一片枯叶,打着旋儿,极其轻飘地、晃晃悠悠地落了下来。
它无声无息,旋转着,最终,极其精确地、轻飘飘地覆盖在床底下水泥地面上,那粒被弹得最远、滚落在墙根阴影最深处的白色退烧药丸表面之上。
药丸是冷的。
小洞口的塑料片残屑也是冷的。
那粒白色的、代表着所有努力终点的药丸,终于彻底被这块从冰冷世界剥离下来的、微不足道的、肮脏冰冷的灰烬尘埃……
掩盖得一丝光也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