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声闷响,最后一丝灰暗的天光被严严实实隔绝!
屋里彻底陷入由那盏奄奄一息的昏黄灯泡主宰的世界。
紧接着,我几乎是扑到门边。
右手紧紧抓住门把手上方冰冷粗糙的加固铁条(那是我自己钉上去的),左手抓住下方靠近锁眼的位置。
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木门与粗糙门框之间那条窄窄的缝隙,手臂肌肉贲起,用尽全身力气向内、向自己的身体方向猛拉!
手臂上的青筋暴凸!
脚掌死死地蹬住冰冷坚硬、坑洼不平的水泥地面!
木门出“吱嘎嘎——”
令人牙酸的、似乎要断掉的极限呻吟,在可怕的拉扯力下,门框挤压着门板变形!
我听到了里面那最关键的锁舌在金属锁槽中不断探入、挤压、死死卡紧的绝望摩擦声——一下、两下!
“哐当!”
直到那锁舌终于被巨大力量死死逼进锁槽最深处,出一声沉重到令人心惊肉跳的终极宣告,那几乎要将破旧木门彻底撕裂的、可怕的拉扯力才骤然消失。
我像卸掉了千斤重担般大口喘息,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冰冷的寒意沿着脊椎爬升。
我双手放开铁条和门板,它们像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气的朽木,门板上残留着我握过的两片湿漉漉的汗渍。
喘息稍定,我猛回头!
小蝶蜷在床上,薄毯裹着身体,露出一双眼睛,依旧定定地注视着我。
那眼神里的恐惧没有丝毫减少,只是被一种极度的疲惫和对我的微弱信任暂时压制住了,像灰烬下的最后一点火星。
“闭眼!
睡!”
我再次吼出命令,凶狠如对待士兵。
随即猛地转身,不再迟疑,一把攥住那冰冷得刺骨、微微有些晃动、形制粗糙扭曲的生锈铁制门把。
手心里那冰冷粗糙的金属凸起狠狠硌着手掌,掌心残留的热汗瞬间在冰冷的金属上冻结出微弱的黏连感。
手臂力,带着一种近乎自我毁灭般的度向外猛推!
“砰!
!
!”
单薄腐朽的木门带着一股凄厉的风声,重重地撞击在门框外侧的砖墙上!
出的巨大声响仿佛骨头断裂!
门内侧的破旧弹簧插销出嘎吱嘎吱的痛苦扭动。
我身体像离弦的箭,借着这反推之力,整个人完全暴烈地弹射了出去!
冷!
第一秒灌进鼻腔肺腑的,是仿佛瞬间凝固血液的、刀刮骨头的北风!
带着浓重劣质烧煤烟尘和铁锈粉尘的冰冷空气粗暴地填充了肺叶的每一处角落,尖锐的刺痛感瞬间传递到每一根支气管的末梢!
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却是一片萧索死寂的灰蒙。
一条狭窄的、坑洼遍地的土路蛇行而过,两边是连绵不断、低矮破败、如同烂牙般胡乱排列的出租屋平房。
屋顶上破损的油毡、废弃的胶合板、几块半悬着的瓦楞铁皮在风中疯狂震颤,出绝望的拍打声。
远处厂区高耸的巨大烟囱如同连接地狱与天空的柱子,持续喷吐着漆黑与灰白交织的浓烟,将本就阴沉压抑的天空搅成一片更加污浊的锅底。
更远处,是一望无际、早已冻成铁灰色、覆盖着零星枯草与垃圾的北方荒原,一直延伸到铅灰色的天际线。
风!
无处不在的风!
如同亿万把冰冷的钢针,穿透我身上单薄而肮脏的粗布外套,扎进皮肉,深入骨髓。
视线瞬间被风刮起弥漫的沙尘吹得模糊。
每一口呼吸都异常艰难,如同吞咽着裹满冰碴的沙砾。
肺部像被人狠狠攥紧,每一次抽吸都带着撕裂的痛。
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