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那块磨损得亮的旧地毯边缘,露出了一小片晦暗的木色地板。
就在那一片木色之上,躺着一件本不该属于这里的物件:一个金属烟灰缸。
样式简单而笨重,表面泛着冷硬的银灰光泽,一望便知不属于我们。
它怎么会在这里?方才那两个傲慢的身影在我眼前闪过。
是那个叫哈拉·威尔斯的圆脸男人!
在凯尔先转身时,哈拉似乎稍稍迟滞了半秒……他那个手部动作,看似只是随意地调整了一下衣襟。
这念头闪电般划过脑际。
我缓缓蹲下身,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边缘,谨慎地,用指尖和拇指的边缘拈起了它。
烟灰缸的底部,粘着一点点灰白色的、颗粒感明显的烟灰。
就在那层薄薄的灰烬之下,一张折叠成指甲盖大小的纸片被刻意地贴在底盘上。
纸片很小,很薄,像是从某个装订精密的实验记录簿边缘撕下来的薄页。
手指因为方才积压的紧张而微微颤抖,我拈起那张粘着的纸片,小心揭开。
指尖拂过冰凉的金属底盘时,那冷意仿佛能渗入骨髓深处。
翻过纸片的瞬间,一行打印体的英文单词猝不及防地刺入我的眼帘:
spe:die
bio1ogica1ateria1:91ho1eb1ood
project:iortalis
d1e91ithextrecare
标本:蝶。
项目名称:永恒。
机密。
极度小心……
所有单词如同烧红的铁钉,一颗接一颗蛮横地钉进我的视网膜深处。
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冻住了,又在下一秒猛烈地冲上头顶,撞得耳腔里嗡嗡作响。
“标本”
?他们把小蝶叫什么?是蝴蝶标本那种被固定、被展示、被切割研究的“标本”
吗?还有那个词——“永恒”
……一股混杂着冰冷恐惧与狂暴愤怒的情绪毒蛇般缠上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单薄的衣料。
我猛地抬头看向小蝶,喉咙里堵着一块滚烫的硬物,想说点什么,喉咙撕裂般疼痛。
就在此刻,那原本被关闭后又沉静的房门,猛然炸裂开震耳欲聋的拍击声!
“砰!
砰!
砰!
砰!”
如同狂风骤雨,粗暴的击打声密集地猛砸在薄薄的木板门上,整个门板连同门框都在剧烈地呻吟震颤,合页出不堪重负的凄厉嘶叫,灰尘簌簌从门框上方的缝隙和墙角扑簌簌落下。
那不是手掌的拍击,更像是沉重坚硬的钝器在狂暴地撞门!
每一次重击都带着毁灭的意图,要把我们这脆弱的庇护所瞬间砸个粉碎!
小蝶惊叫一声,猛地扑到我身边,冰凉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死死抓住我的手臂,力量之大让我感到清晰的疼痛。
“谁?!”
我本能地把小蝶往身后猛地一拖,用自己整个身体挡在她和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之间,胸腔里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断肋骨。
门外狂暴的砸门声诡异地戛然而止。
只有厚重的、类似野兽的低沉喘息,隔着那扇即将碎裂的门板隐隐传来。
几秒钟如同凝固般令人窒息。
接着,一个完全不同、却更为恐怖的声音响起。
一个男人低沉嘶哑的、饱含恨意的声线,用带着浓重口音却异常清晰的中文,一字一顿地凿进了死寂的空间:
“我们就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