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原,议事厅。
房玄龄、杜如晦、魏征三人联袂而至。
经过龙原的调养和这段日子的“折腾”
,杜如晦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早已不见病容。
三人与秦哲的关系,也因共同经历风浪、子女皆在此受教(或即将受教)而变得更为熟稔,少了许多官场虚礼。
“秦龙头,叨扰了。”
房玄龄作为代表,拱手笑道。
杜如晦和魏征也微微颔。
秦哲正看着一份机关张送来的活字排版进度报告,见他们来了,随手放下,咧嘴一笑:“老房、老杜、老魏,稀客啊!
咋了?朝堂上那帮老学究又给你们气受了?还是老李又遇到啥摆不平的麻烦事了?”
房玄龄苦笑一声:“龙头说笑了。
今日前来,正是为陛下分忧,亦是为大唐求一剂良方。”
他神色一正,“前番朝议,已定下推行新科举、并试行内阁制之策。
然,万事开头难。
这新科举之章程细则,尤其是龙头您所提增设之格物、算数、医学、武学等实用科目,具体该如何考校?标准如何定?我等虽有些想法,却总觉心中无底,特来请教龙头,看看这章程草案,可有需要增删修改之处?”
说着,他递上一卷写满了条陈的宣纸。
杜如晦补充道:“陛下之意,新科举乃打破僵局、选拔实干之关键,务必开个好头,故而我等不敢不慎。”
魏征虽未说话,但目光也带着审视与期待,想听听秦哲这个“异数”
有何高见。
秦哲接过章程,却没立刻看,而是往椅背上一靠,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忽然嗤笑一声,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老房,老杜,我问你们,你们读书人考进士科,考的是啥?”
房玄龄一怔,答道:“自是考经义文章,诗赋策论。”
“对啊!”
秦哲一拍大腿,“你们考的是你们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
那书,你们家家都有,书院也教,寒窗十年,啃的就是那几本!
对吧?”
三人点头。
秦哲拿起那卷章程,在手里掂了掂,语气带着一丝戏谑:“那你们这新科举,打算考格物、考算数、考医道…我问你们,书呢?”
“……”
三人顿时语塞。
秦哲继续追问,语加快:“你们打算让天下学子去哪儿学这些?长安、洛阳有几家学堂教这个?教的先生在哪?用的教材又是什么?是你们翰林院编的?还是我龙原出的?你们刊印了吗?放了吗?”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如同给学生讲课般分析道:
“武学还好说点,考弓马骑射、兵策战阵,这东西将门世家有传承,军中也能练。
但也就限于那帮勋贵子弟和军汉了。”
“算数嘛,账房先生、商家子弟或许会点,但精深者少,不成体系。”
“格物?除了我龙原的工坊,全大唐你找个懂‘重力加度’、‘压强浮力’的秀才出来我看看?”
“医学?呵呵,这最要命!
除了家传医术和孙老神医带的几个徒弟,你们太医院那套,能考出个啥?能治啥病?敢让考‘外科缝合’、‘细菌消毒’吗?你们自己懂吗?”
他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冷水浇头,让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征瞬间从推行新政的兴奋中清醒过来,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只想着“考什么”
,却完全忽略了最根本的前提——“怎么学”
!
没有普及的教育,没有标准的教材,没有合格的师资,这新科举…考谁去?难道只考龙原出去的人?那不成笑话了!
秦哲看着他们恍然又窘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