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长安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唯有巡夜金吾卫的灯笼在坊市间规律地移动,更夫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平添几分寂寥。
然而,在这片看似沉睡的帝都之下,另一张无形的网,正悄然撒开。
延寿坊,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地窖。
油灯如豆,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物品和泥土的气息。
袁天罡(不良帅)一身粗布麻衣,脸上戴着那副毫无表情的木质面具,正静静地站在一张简陋的长桌前。
桌上铺着一张手绘的长安城坊市图,上面用各种奇怪的符号标记着地点和信息。
李淳风站在他身侧,同样穿着便于夜间行动的深色便服,神情专注。
陆陆续续,有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地窖。
他们打扮各异,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有满身油污的铁匠学徒,有睡眼惺忪的更夫,甚至还有两个穿着破旧袈裟、低眉顺眼的游方僧人…无一例外,他们进入地窖后,都向袁天罡恭敬地行礼,低声报上一个代号,然后便肃立一旁,沉默无声。
这些人,便是渗透在长安城各个角落的“不良人”
。
他们并非武功高强的侠客,更多的是市井之中的普通人,却拥有着敏锐的观察力、特殊的技能和绝对的忠诚。
他们是袁天罡和李淳风凭借袁天罡在道门的影响力、李淳风的推演布局以及秦族提供的资金,在极短时间内编织起来的一张庞大的情报网络。
“人都到齐了。”
李淳风低声道。
袁天罡面具下的目光扫过在场这二十余名核心骨干,声音沙哑低沉,开门见山:
“主上有令:彻查诸葛神弩失窃案。
贼人窃弩,必急于破解仿制,或寻机运出长安。
其需精通精密匠艺之高手,亦需处理突伤患之医者。”
他手指点向地图上的几个区域:“东市、西市所有铁匠铺、金银匠铺、木工作坊,尤以能处理机簧、镶嵌者为重点。
所有医馆、药铺,乃至私下接活的郎中,皆需严密监控。
重点留意:有无生面孔匠人被重金聘请,或原有匠人突然失踪、行为异常;医馆有无接收手部、面部被奇特尖锐钢针所伤之病患,伤势严重,且求医者神色慌张、欲盖弥彰者。”
“动用一切手段:观察、倾听、散播流言、重金收买…但绝不可暴露身份,不可与目标生直接冲突。
现异常,即刻上报,不得擅自行动。”
“各队按既定区域行动。
寅时初刻,于此地汇合。
散。”
没有多余的废话,命令简洁清晰。
不良人们低声领命,再次如同鬼影般悄无声息地依次离开地窖,融入外面的夜色之中。
袁天罡看向李淳风:“淳风,你与我一道,去一个地方。”
“帅爷所指是…?”
“鬼市。”
袁天罡吐出两个字。
长安鬼市,并非固定场所,而是夜间在一些废弃坊曲、桥洞底下自然形成的非法黑市。
这里交易见不得光的赃物、违禁品,流通着朝廷禁止的讯息,是长安城光鲜外表下的阴暗面,龙蛇混杂,危险重重,却也往往是情报最灵通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改头换面。
袁天罡扮成一个收售古玩的驼背老贩,李淳风则扮作他的哑巴学徒,背着一个大包袱,混入了渭水桥下一处隐蔽的鬼市。
这里人影绰绰,灯火昏暗,交易都在低声和袖子里完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诡秘的气氛。
有人在卖刚从古墓里摸出来的冥器,有人在交易来历不明的珠宝绸缎,甚至还有人低声兜售着某些府邸流出的“内部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