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世民放下手,脸上露出一抹惨然又讥讽的笑容,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疲惫,“玄成(魏征字),你看看外面!
看看这长安城!
蝗虫遮天蔽日!
百姓人心惶惶!
粮价…粮价已经开始飞涨了!
那些世家粮商,正等着朕的罪己诏呢!
他们好名正言顺地囤积居奇,大国难财!
再不下诏…你信不信,明天就会有流言说,是朕失德,触怒上天,才降下这蝗灾惩罚万民?!”
仿佛是为了印证李世民的话,就在这时,一名小黄门(宦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
“陛…陛下!
不好了!
宫外…宫外聚集了大批国子监生员和…和一些不明身份的士子!
他们…他们打着白幡!
跪在朱雀门前!
高呼…高呼…”
“高呼什么?!”
李世民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小黄门吓得浑身一哆嗦,几乎瘫软在地,颤声道:“他们…他们高呼‘天降蝗灾,警示人君’!
要求…要求陛下…下…下罪己诏!
昭告天下!
以…以安民心!
平息天怒!
他们…他们还抬着一份…一份据说有五千学子联名的…万言书!”
“五千言?!”
李世民猛地站起身,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封般的寒意和滔天的杀意!
他怒极反笑,笑声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暴戾:
“好!
好一个五千言罪己诏!
好一个‘以安民心,平息天怒’!
朕的‘好臣民’!
朕的‘好学子’!
蝗虫啃的是庄稼,他们…他们是要啃朕的骨头!
啃这大唐的江山!
!”
他死死盯着朱雀门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些跪在蝗虫飞舞中、高举白幡、慷慨激昂的学子身影。
他知道,这背后,必然有世家门阀的黑手在推动!
他们要用这“天怒”
的帽子,用这“罪己诏”
的枷锁,来打击他的威信,来攫取更大的利益!
房玄龄和魏征也彻底变了脸色。
他们知道事态严重,却没想到会恶化得如此之快!
如此之狠!
这已经不是天灾,而是赤裸裸的人祸!
是借天灾之名,行逼宫之实!
“陛下!”
房玄龄急声道,“此风断不可长!
臣请立刻调遣金吾卫,驱散…”
“驱散?”
李世民冷冷地打断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驱散了他们,就能驱散这漫天蝗虫?就能驱散天下人心中的恐慌?就能堵住那些世家门阀的嘴?!”
他缓缓走到窗边,推开沉重的雕花木窗。
一股带着土腥味和…细微啃噬声的风,裹挟着几只慌不择路的蝗虫,猛地灌了进来!
远处,长安城的上空,那层令人绝望的黄褐色“天幕”
似乎又厚重了几分,嗡嗡的振翅声如同魔咒,笼罩着这座煌煌帝都。
李世民伸出手,任由一只蝗虫撞在他的掌心,又惊慌地飞走。
他看着那只渺小却带来毁灭的虫子,又看了看宫墙外隐约传来的、学子们整齐划一的请愿声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罪己诏?五千言?”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好啊…朕…写!”
“但朕要写的…不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