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手中那份沉甸甸的卷宗上。
“经查,自武德九年(626年)六月玄武门之变后,至贞观元年(627年)二月,兵部核定之阵亡将士抚恤款项,共计白银一百三十万两!
然实际放至各州县府库者,不足七十万两!”
“哗——!”
殿内一片哗然!
六十万两白银!
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李君羡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继续切割着所有人的神经:“各州府衙门,再行克扣、挪用!
实际用于抚恤放者,不足四十万两!”
“至县衙一级,胥吏勾结地方豪强、劣绅,巧立名目,层层盘剥!
或以损耗、或以路费、或以‘孝敬’上官之名,肆意侵吞!
更有甚者,如河南道洛阳县衙,竟以三文钱打为国捐躯之忠烈遗孀!
抢夺其口粮,殴辱其家人!
致使无数忠烈遗属,流离失所,冻饿而死!
或沦为乞丐,或卖儿鬻女,或…或不堪受辱,自尽身亡!”
李君羡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陛下!
臣率百骑司走访河南、河北、关内三道十七州四十二县!
所见所闻,触目惊心!
白骨露于野!
千里无鸡鸣!
非因战乱!
皆因贪墨!
皆因我大唐官员之丧心病狂!
皆因那层层盘剥、喝兵血、吃人肉的豺狼虎豹!”
“轰!”
李靖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他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如同受伤的猛虎低吼:“陛下!
此等行径!
天理难容!
军心何在?!
国本何在?!”
侯君集更是须皆张,怒吼道:“陛下!
请旨!
末将愿率兵,踏平这些狗官的老巢!
将他们碎尸万段!”
武将队列群情激愤,杀意冲天!
文臣队列中,魏征、房玄龄等人亦是气得浑身抖,脸色铁青。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死死抓住龙椅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白。
他听着李君羡的汇报,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仿佛看到了林王氏母子那枯槁的面容,看到了无数倒在路边无人收敛的饿殍,看到了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在九泉之下悲愤的嘶吼!
他的心脏,在滴血!
他的怒火,在焚天!
“名单!”
李世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给朕!
念!
把那些豺狼虎豹的名字!
给朕一个一个念出来!
朕要看看!
都是谁!
在喝朕将士的血!
在啃朕大唐的骨!”
“臣遵旨!”
李君羡深吸一口气,展开卷宗,声音冰冷而清晰地开始宣读:
“兵部度支司主事,王元礼(太原王氏旁支)!
克扣抚恤银两,共计白银八万两!
证据确凿!”
“户部仓部司郎中,崔明远(博陵崔氏)!
挪用抚恤款项,填补亏空,共计白银十二万两!
证据确凿!”
“河南道转运使,郑怀仁(荥阳郑氏)!
截留、盘剥抚恤银两,中饱私囊,共计白银十五万两!
证据确凿!”
“洛阳县令,赵德方(赵郡李氏门生)!
勾结地方豪强,巧立名目,侵吞抚恤,致使林王氏等数十户遗属流离失所,证据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