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原中心议事堂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初冬的寒意。
秦哲与李世民隔着一张新打制的硬木桌对坐,桌上摆着几碟小菜,两坛刚开封的“神仙倒”
酒香四溢。
经历了泾阳血战、皇庄立基、赵衙内斩、烈酒扬名、土豆现世直至“帝友之盟”
,两人之间的关系复杂而微妙。
此刻摒退左右,推杯换盏间,竟有几分乱世枭雄把酒言欢的错觉。
“秦兄这酒,当真霸道。”
李世民面泛红光,手指轻叩桌面,目光扫过议事堂角落陈列的几件新制器物——一架黄铜单筒望远镜,一柄泛着冷冽寒光的三棱军刺,还有一尊半人高的琉璃佛像在火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
这些都是秦族工坊的“产出”
,每一样都让他心惊,又让他无法舍弃其带来的巨大利益和战略优势。
“朕饮遍天下佳酿,无出‘神仙倒’之右者。”
秦哲端起粗陶酒碗,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右肩那道在泾阳留下的箭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陛下喜欢就好。
等暖炕烧透了,这酒喝着才更带劲。
来,再干一碗!”
他仰头灌下,烈酒入喉如刀,却带来一股灼热的畅快。
李世民亦不示弱,同样豪饮一碗,帝王的威严在酒精的催化下,似乎也卸下了几分。
就在这称兄道弟、气氛微醺之时,议事堂厚重的门帘被猛地掀开。
冷风灌入,吹得炭火一阵明灭。
秦战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面色冷硬如铁,皮甲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他身后,两名同样精悍的红棍兄弟,正死死扭押着一个衣着华贵、但此刻面无人色、瑟瑟抖的胡商。
胡商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出惊恐的呜咽。
“大哥!”
秦战声音低沉,带着杀伐之气,打破了堂内的酒热,“抓了个探子!
在西边围墙根下鬼鬼祟祟,拿个炭条在羊皮上乱画,还拿着这个!”
他手一扬,一块巴掌大的薄木片被掷在地上。
木片上用炭笔清晰地勾勒着几栋建筑的轮廓和方位,线条虽简陋,但指向性极强——正是紧邻围墙的玻璃工坊和旁边新建的化学组实验棚!
图上甚至标注了几个模糊的“守卫”
字样。
李世民眼中的酒意瞬间消散了大半,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钉在那胡商身上,又扫过地上的草图,最后落在秦战脸上:“探子?何人指使?”
秦哲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审视。
他放下酒碗,走到那胡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惊恐的眼睛,伸手扯掉他口中的破布。
“啊!
饶命!
各位大人饶命!”
胡商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带着浓重异域口音的官话因恐惧而变形,“小、小人是正经商人,只是…只是好奇……”
“好奇?”
秦哲嗤笑一声,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木片,“好奇我们的围墙工坊布局?怎么,想进来‘参观’?”
他蹲下身,一把抓住胡商的下巴,力道之大让对方瞬间失声,“老子最烦别人鬼鬼祟祟。
说,哪个旮旯来的?”
胡商抖如筛糠,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
李世民缓缓站起身,踱步过来,帝王的威压如山岳般压下:“突厥人?是东突厥颉利、突利的余孽不甘心?还是……西边那几个不安分的家伙,也想来分一杯羹了?”
他语气森寒,“东突厥十万俘虏还在朕的牢笼里关着,他们的王也成了朕的阶下囚。
怎么,西突厥也觉得朕的大唐刀锋锈了?还是觉得朕的这位‘帝友’秦族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