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原的寒风卷着煤灰,刮过新砌的红砖墙。
秦哲裹着狼皮大氅,一脚踹开刚盘好暖炕的样板间木门,浓烈的煤烟味混着新砖的土腥气扑面而来,呛得他连退三步。
“咳咳…叼你老母!”
秦哲捂着口鼻,眼神却刀子般剐向屋里几个正围着炕洞添煤的红棍,“想集体投胎啊?!
门窗关死!
烟道没通!
煤块塞得跟坟包似的!
嫌命长是不是?!”
屋里几个红棍冻得鼻涕横流,正为炕面终于有点热乎气傻乐,被秦哲一吼,吓得手里的煤铲哐当掉地。
“大…大佬…”
一个叫“火炭”
的红棍缩着脖子,“外头风大…关…关门暖和点…”
“暖和?”
秦哲气笑了,一脚踢翻旁边一个装水的破瓦罐,冰水溅了一地,“等你们躺板板(死)了更暖和!
一氧化碳中毒懂不懂?无色无味!
吸两口就他妈见阎王!
比砍刀抹脖子还快!”
他抄起墙角的铁钎,咣当几下砸开糊了一半的窗户纸,刺骨寒风瞬间灌入,吹散了部分浊气。
“都他妈给老子记住!”
秦哲声音炸雷般在屋里回荡,“盘炕三铁律!
烟道必须通!
窗户必须留缝!
睡前必须压火!
谁他妈敢忘——”
他目光扫过几人煞白的脸,“老子亲自送他下去跟阎王爷盘炕!”
“是!
大佬!”
几人冷汗涔涔,小鸡啄米般点头。
秦哲骂骂咧咧走出样板间,寒风一激,肺管子火辣辣地疼。
他抬头望向远处,几十个新起的砖房雏形在雪地里倔强地立着,烟囱歪歪扭扭,不少窗户还糊着草帘子。
进度快是快,可这帮习惯了打打杀杀的兄弟,搞基建是真他妈糙!
暖炕是好东西,可别成了催命符!
“叼!
得搞个安全手册…让阿坤那眼镜仔画图,人手一份!”
他正琢磨着,远处雪地里传来动静。
秦杨回来了。
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积雪里,羊皮袄上沾满煤灰,身后跟着个穿着臃肿棉裙、低着头、冻得瑟瑟抖的女人——正是西市救下的李氏。
“龙头!”
秦杨走到近前,声音带着风雪的味道,“煤找到了!
北山坳子底下,黑压压一片!
露头的!
没人动过!”
“好!
好得很!”
秦哲眼睛一亮,拍掉秦杨肩头的雪,“辛苦!
这才是咱们的降维打击!
大唐的土包子懂个屁的煤炭!”
他目光扫向秦杨身后,“这位是?”
李氏猛地抬头,冻得青的脸上满是惶恐,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额头抵着冰冷的雪:“恩…恩公!
民妇…民妇实在活不下去了…地里绝收…房子塌了…秦…秦大哥心善…才…才带民妇回来…恩公若嫌累赘…民妇…这就走…”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秦哲一愣,看向秦杨。
秦杨那张向来冷硬的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不自在,光头在雪光下微微亮:“龙头…西市那会儿…她男人被赵衙内打死了…孤苦无依…冻僵在官道边…我就…”
“行了行了!”
秦哲大手一挥,打断他,弯腰一把将李氏拽起来。
女人轻得像片叶子,手腕冰凉。
“跪什么跪!
龙原不兴这套!”
他打量着李氏,虽然憔悴,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几分清秀,只是被苦难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