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李世民一掌拍在蟠龙金椅扶手上,沉闷的响声如同惊雷滚过死寂的大殿!
他霍然起身,明黄色的袍袖无风自动,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此刻翻涌着冰冷的怒意,如同即将喷的火山,狠狠扫过那群面红耳赤、犹自愤愤的文官!
“吵什么?!
嗯?!”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的铿锵,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百官心头,“不知道的,还以为生擒颉利、护住长安、替朕挽回了这大唐最后一丝颜面的,是你们这群饱读诗书的‘国之栋梁’!”
他目光如刀,钉在刚刚晕厥被救醒、兀自抚胸喘息的老臣身上,又扫过脸色由红转白、冷汗涔涔的封德彝,最终定格在魏征那张犹带不屈的脸上,语气陡然转厉,如同九天罡风:
“咄咄逼人!
口口声声大唐气度!
这就是你们的气度?!
对着刚刚浴血奋战、解了长安倒悬之危的功臣,群起而攻之,诛心伐行?!
尔等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圣贤教你们的‘仁恕’、‘知恩’,都被礼法二字吃了吗?!”
“陛下息怒!
臣等……”
魏征还想争辩。
“息怒?!”
李世民猛地打断,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威,“朕如何息怒?!
渭水河畔,突厥弯刀架在朕脖子上的时候,是秦卿他们砍翻了突厥王!
是秦卿他们踩住了颉利的狗头!
让朕不必签下那遗臭万年的城下之盟!
让朕不必对着蛮夷弯下帝王的脊梁!
而你们——!”
他手指戟指,指尖仿佛带着雷霆,划过那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而你们!
在干什么?!
在质疑他们的礼数!
在挑剔他们的刺青!
在逼着朕的恩人,滚出长安!
这就是你们辅佐朕的‘忠心’?!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社稷为重’?!”
帝王的咆哮如同实质的重锤,砸得所有文官面无人色,双腿软,扑通扑通跪倒一片!
魏征身躯剧震,嘴唇翕动,最终颓然垂。
封德彝更是将额头紧紧贴在冰凉的金砖上,大气不敢出。
整个太极殿,只剩下皇帝粗重的喘息声和武将队列压抑的快意闷笑。
李世民胸膛起伏,强压怒火,目光转向殿中那个依旧挺立的身影,声音缓和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秦战!
秦哲!
尔等立此不世之功,朕言出必践!
要何赏赐?尽管提来!
只要朕有,只要这天下有,尽可予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秦哲身上。
秦哲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反而扯出一个极其疲惫、带着浓浓自嘲和疏离的笑容。
他肩头的麻布,血迹更深了。
他环视一圈那些跪伏在地、瑟瑟抖的“国之栋梁”
,目光最后落在李世民脸上,声音嘶哑,却清晰无比地响彻大殿:
“算了,陛下。”
三个字,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决绝。
“我等…蛮夷。”
他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目光扫过文官们低垂的后颈,“还是离开大唐吧。”
他顿了顿,嘴角的讥诮如同刻刀:“免得耽误了各位大人们治国安邦、教化万民。”
他目光猛地转向那些跪着的文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嘲弄:
“鲁叟谈五经,白死章句。
问以经济策,茫如坠烟雾。
足着远游履,戴方山巾。
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