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温和?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砸在河面上,“两国交兵,生灵涂炭,非朕所愿。
贵国可汗所求,朕…听到了。”
他微微抬手,止住了身后群臣几乎要爆的惊呼和尉迟恭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神。
“财物、粮食,皆可商议。
唯这‘跪’字……”
李世民的声音微微一顿,那丝强装的“温和”
瞬间被锐利取代,如同刀锋出鞘,“朕乃大唐天子,受命于天。
跪天跪地跪祖宗,岂能跪于渭水之畔?贵国可汗,亦是雄主,当知此理。”
他的目光越过执失思力,如同两道冰冷的利箭,直射土丘上端坐马背的颉利可汗!
“若要财物,朕可遣使,渡河与可汗详谈。
若要战…”
李世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朕与长安军民,在此恭候!
纵使玉石俱焚,朕也必叫尔等十万大军,血流漂杵,埋骨渭水!
让天下人看看,尔等所谓‘天兵’,如何踏破我大唐军民的血肉长城!”
最后几句,他几乎是咆哮而出!
声音在河面上激荡,竟一时压过了北岸突厥的喧嚣!
“战!
战!
战——!”
高台下的玄甲军精锐,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齐声怒吼!
声浪虽不及突厥雄壮,却带着百战精锐的惨烈与决绝!
连那些惊惶的府兵,也被这悲壮的气氛感染,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握紧了手中简陋的兵器!
南岸的气势,竟被李世民这以退为进、软中带硬、以命相搏的姿态,生生拔高了几分!
北岸土丘上。
颉利可汗脸上的傲慢微微一滞。
李世民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他预想中的惊慌失措、摇尾乞怜没有出现,对方竟敢在绝对劣势下,以如此强硬的态度,扞卫那虚无缥缈的帝王尊严?甚至还反过来威胁他?
“哼!”
颉利冷哼一声,眼中凶光更盛。
他自然不会被几句狠话吓住。
但对方摆出的这副拼死一搏的姿态,却也让他心中那丝对长安城高墙深池、以及李靖可能回援的忌惮,悄然放大了一分。
强攻,代价太大。
若能用威吓榨取最大利益,自然最好。
他抬手,止住了身后因唐军怒吼而躁动的狼骑。
金狼大纛之下,他如同一尊黄金浇筑的魔神,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通过身边精通汉话的近侍,清晰地传遍河岸:
“李世民!
本汗给你一个时辰!
日落之前,将长安府库中所有财宝、十万石粮草、三千名美貌妇人送至北岸!
少一样,本汗便杀一个唐人俘虏祭旗!
日落之后若未备齐,本汗一声令下,大军渡河,鸡犬不留!”
“交出财帛妇人!
否则踏平长安!”
“交出财帛妇人!
否则踏平长安!”
几十万狼骑齐声应和,声浪再次盖过一切!
距离渭水北岸突厥大营西南,约三十里,一片稀疏的桦树林边缘。
秦哲趴在一道土坎后面,嘴里嚼着一根苦涩的草茎,冰冷的泥土紧贴着他的胸膛。
他身边,密密麻麻趴着数百名兄弟,如同蛰伏的狼群。
前方不远处,秦杨正指挥着几十个手脚麻利的马仔,在一条通往渭水河滩、被马蹄践踏得泥泞不堪的小路上忙碌着。
几个人用削尖的木棍和捡来的锈蚀断矛,斜斜地插在几个被巧妙掩盖的陷坑底部。
另一些人则在稍远处的草丛里,用韧性极强的藤蔓和浸过水的皮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