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秋雨落下来时,山楂林已经红透了半座山。
甄珠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往院子走,竹篮里装满了刚摘的山楂果,红得像团火,把她的指尖都染成了胭脂色。
雨丝斜斜地打在竹篮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混着果子的清香漫开来,像浸了蜜的凉秋。
“慢点走,别摔了。”
沈眠的声音从屋檐下传来,她正站在竹篱笆边,手里拿着把竹扫帚,小心地扫着院子里的落叶。
雨水打湿了她的青布衫,贴在肩上,勾勒出利落的线条,耳后的同心记在雨雾里红得像颗熟透的樱桃。
甄珠加快脚步跑进门,把竹篮放在屋檐下的石阶上,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你看这果子,比去年的还红,林萱说用它们酿的酒会更甜。”
她弯腰从篮里捡了颗最圆的,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往沈眠嘴边送,“尝尝,刚摘的,还带着露水呢。”
沈眠咬了一小口,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是甜。”
她放下扫帚,接过竹篮往屋里走,“快进来换件干衣裳,别着凉了。”
屋里的火塘正旺,炭火烧得通红,把半边墙都映得暖暖的。
沈眠从衣柜里翻出件厚些的棉布衫,递到甄珠手里:“这是林萱新做的,说秋天穿正好。”
甄珠接过衣裳,上面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衣襟处绣着朵小小的山楂花,针脚细密得像天然长出来的。
她忽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们还挤在寨子里的老屋里,如今却有了自己的小木屋,有了暖烘烘的火塘,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踏实的暖。
“玄山大哥说今天要带族人去翻地,”
沈眠往火塘里添了块松柴,火星噼啪地跳起来,“让我们准备些干粮,他们中午不回寨子了。”
“我这就去烙荞麦饼,”
甄珠换上干衣裳,往厨房走,“再煮些山楂水,装在陶罐里让他们带着,解渴。”
厨房的案板上已经放着好的面团,是沈眠早上起来和的。
甄珠挽起袖子,拿起擀面杖,把面团擀成薄薄的圆饼,动作比去年熟练多了——这一年来,她跟着林萱学了不少手艺,烙饼、酿酒、缝补,样样都能拿得出手。
沈眠坐在灶膛前添柴,火光映得她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她看着甄珠在案板前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这烟火气里藏着的,才是最安稳的日子。
“对了,阿水呢?”
甄珠忽然想起那个总爱黏着她们的小家伙,“今天没看见他来捣乱。”
“被张爷爷叫去学认草药了,”
沈眠笑着说,“玄风爷爷说他年纪虽小,却有辨药的天赋,让张爷爷多教教他,以后能当个好药师。”
她顿了顿,往灶膛里添了根柴,“昨天我去看他,他正拿着启明珠给草药照明呢,说珠子的光能看出草药的好坏,像模像样的。”
甄珠擀饼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忍不住上扬。
阿水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人护着的小不点,而是能帮着族里做事的小大人了。
荞麦饼的香气很快漫了满厨房。
甄珠把烙好的饼摞在陶盘里,金黄的饼面上鼓着小小的气泡,像撒了把碎金子。
沈眠则把煮好的山楂水装进陶罐,用红布仔细地封了口,又在罐身上系了根麻绳,方便提着。
“够他们吃的了吧?”
甄珠数了数饼的数量,足有二十多张,“玄山大哥说今天有十几个族人去翻地呢。”
“肯定够,”
沈眠把陶罐放进竹篮,又往里面塞了些腌梅子,“玄山饭量大,得多带几张。”
两人提着竹篮往寨子外走时,雨已经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