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雷声滚过玄殇山脉时,积雪终于彻底消融了。
后山的山楂林冒出了嫩红的新芽,像谁在枝桠上点了无数胭脂。
甄珠蹲在刚翻好的土地前,手里捧着颗饱满的山楂核——正是结契时沈眠给她的那颗,此刻表皮已经裂开细缝,露出点乳白的芽尖。
“真的芽了!”
沈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
她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清水,篮沿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在晨光里闪着亮。
甄珠抬头看她,忽然笑了。
沈眠今天穿了件新做的青布衫,领口绣着圈细小的山楂花纹,是林萱帮忙绣的。
或许是刚从山上下来,她的间还沾着片嫩绿的竹叶,像只停在梢的小蝴蝶。
“快浇水吧,”
甄珠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位置,“玄山说这种子沾了酒气,得用井水浇才长得旺。”
沈眠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用瓢舀了水,沿着核的边缘慢慢浇下去。
清水渗进松软的泥土,很快就没了踪影,那颗小小的种子却像是被唤醒似的,芽尖似乎又挺括了些。
“等它长成大树,”
沈眠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芽尖,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我们就在树下搭个秋千,像林萱说的那样,秋天坐在上面摘果子。”
“好啊,”
甄珠笑着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玄风爷爷说今天要去看小木屋的木料,让我们一起去看看样式。”
她们说的小木屋,就在山楂林旁边的空地上。
玄风长老说,结契后该有自己的住处,特意让玄山带人伐了最粗的松木,打算盖座带院子的小屋,既能照看山楂林,又离寨子不远。
木料堆在空地上,散着松脂的清香。
玄山正拿着尺子量松木的长度,时不时在地上的木板上画着什么。
他的身边围着几个年轻的族人,都在七嘴八舌地提建议——有人说要把窗户开得大些,能看见后山的风景;有人说要在屋顶铺层茅草,冬天暖和;还有人说要在院子里挖口井,不用跑远路挑水。
“玄山大哥!”
沈眠挥了挥手,和甄珠一起走过去,“木料都备齐了?”
“早备齐了,”
玄山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脸上的疤痕在晨光里淡得几乎看不见,“你看这松木,都是后山长了二十年的老料,结实着呢。”
他指着地上的木板画,“我按老规矩画了样式,你们看看合不合心意。”
木板上画着座小巧的木屋,屋顶是斜坡式的,能防止雨天积水,正面开了扇双扇门,门两侧各有扇方形的窗,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院子,用竹篱笆围着,角落里甚至还画了个小小的鸡窝。
“这鸡窝画得好,”
甄珠看着那鸡窝忍不住笑了,“林萱说要送我们几只母鸡,以后就能吃新鲜鸡蛋了。”
“我还想在院子里种些青菜,”
沈眠指着院子的角落,“像寨子里的菜窖那样,种点萝卜、白菜,冬天就不用跑回寨子拿了。”
玄山立刻拿起炭笔,在院子角落画了个小菜畦:“没问题,我让族人多留些空地,保证够你们种的。”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玄风爷爷说要在屋里设个火塘,像祠堂那样,冬天能围着烤火喝酒。”
“这个好!”
甄珠眼睛一亮,“我还能在火塘边烤山楂干,比在寨子里方便。”
正说着,阿水抱着启明珠跑了过来,小脸上满是汗水,手里还攥着根刚折的柳条。
“玄山叔叔!
甄珠姐姐!”
他举着柳条喊,“我找到根最直的柳条,能做秋千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