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沈眠就被院子里的响动吵醒了。
她披衣下床,推开窗,正看见玄殇扛着梯子往西厢房走,晨光顺着他的肩头滑下来,把梯子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沉默的线,一头连着他的手,一头牵着西厢房那扇掉了漆的旧窗。
“醒了?”
玄殇听见开窗声,回头冲她笑了笑,手里还提着个工具箱,金属搭扣碰撞着出清脆的响,“我想着早点动手,赶在日头大起来前把窗棂修好。”
他顿了顿,指了指窗台上的东西,“王奶奶刚送了早饭过来,是你爱吃的红糖馒头,趁热吃。”
沈眠果然看见窗台上摆着个白瓷盘,里面放着两个胖乎乎的红糖馒头,热气腾腾的,还冒着甜香。
她心里一暖,刚想说“谢谢”
,就见甄珠从玄殇身后探出头来,手里举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腮帮子鼓鼓的:“沈眠快下来!
玄大哥带了新的木料,说是从玄家老宅找的,跟你家这窗棂是一个年份的!”
西厢房的窗棂确实旧得厉害,松木的纹路都被岁月磨平了,好几根木条已经松动,风一吹就吱呀作响。
沈眠记得小时候总爱趴在这窗台上看雨,雨水顺着窗棂的缝隙渗进来,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天上的云。
奶奶总说:“这窗棂啊,跟人一样,得好好疼着,不然就熬不住岁月。”
她下楼时,玄殇已经把旧窗棂拆了下来,正蹲在地上用砂纸打磨新木料。
松木的清香混着砂纸摩擦的木屑味,在晨光里漫开来,竟有种踏实的暖意。
“这木料是我爹找出来的,”
玄殇头也不抬地说,手里的砂纸在木头上打着圈,“说是当年盖这老院时,玄家送的木料,剩下的几块一直存着,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沈眠凑过去看,新木料的纹路果然和旧窗棂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浅些,带着新鲜的光泽。
她指尖轻轻拂过木头上的年轮,突然想起相册里那张照片——爷爷和奶奶站在刚修好的窗台下,手里举着的木料,正是这个样子。
“你看这结疤,”
玄殇指着木料上一个小小的圆形结疤,“跟旧窗棂上那个位置一样,我特意挑的。”
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沈眠的,两人像触电似的缩回手,却又不约而同地笑了,眼里的光比晨光还亮。
甄珠抱着工具箱跑来跑去,一会儿递钉子,一会儿找锤子,忙得满头大汗。
“沈眠你看,”
她举着一把生锈的小凿子,“这是从旧窗棂缝里抠出来的,上面还有字呢!”
沈眠接过凿子,锈迹下果然刻着两个小小的字:“玄记”
。
是爷爷的笔迹,和他锤子上的刻字如出一辙。
她突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你爷爷啊,做活总爱留个记号,说是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做的,其实就是想让我看见。”
玄殇也凑过来看,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两个字,突然道:“我爹的工具箱里,也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凿子,上面刻着‘沈记’,说是当年你奶奶送的。”
他从自己的工具箱里翻出一把凿子,递到沈眠面前,“你看,是不是很像?”
两把凿子并排放在一起,一把刻着“玄记”
,一把刻着“沈记”
,连锈迹的纹路都像照着刻出来的。
沈眠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指尖捏着凿子,仿佛捏着两段没说出口的心事,隔着几十年的时光,在晨光里轻轻碰了头。
“快干活吧,”
甄珠在一旁看得着急,把钉子往玄殇手里一塞,“再磨蹭日头就晒屁股了!
我还等着修好窗户后,在西厢房种点多肉呢!”
玄殇笑着点头,拿起锤子开始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