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年迈无力,而是心中那份急切与焦灼,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想起前日派去扬州的信使带回的消息,说官家在行宫之中每日与黄潜善、汪伯彦等大臣宴饮作乐,谈论的尽是江南的富庶安逸,对还都之事绝口不提。
黄潜善更是在朝堂上散布流言,说“东京残破,夷狄未退,官家龙体金贵,若轻举妄动,恐遭不测”
,句句都戳中了赵构心中最深的怯懦。
宗泽猛地一拳捶在案上,震得烛台摇晃,火星四溅。
“竖子误国!”
他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悲愤。
花白的胡须因怒气而微微颤抖,眼角的皱纹拧成了沟壑,里面仿佛盛满了东京城破时的血与火,盛满了中原百姓流离失所的泪。
这已是他呈上的第二十三道奏章了。
自去年深秋接管东京以来,他殚精竭虑,修整城防,安抚百姓,联络各路义军,硬生生将这座饱经战火蹂躏的都城从废墟中拉了回来。
岳飞、杨再兴,张宪等年轻将领在王棣麾下崭露头角,河北八字军、河东忠义社纷纷响应,黄河两岸,抗金的烽火已成燎原之势。
可这一切,都需要一个核心,需要天子坐镇东京,凝聚人心,号令天下。
“官家,你可知东京城头的百姓,每日都在南望?你可知那些战死将士的遗孤,还在盼着王师北定?”
他对着南方,深深一揖,腰身弯得极低,许久未曾直起。
花白的头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眼中的痛惜与失望。
扬州行宫的偏殿内,黄潜善正陪着赵构赏玩新得的一批奇珍异宝。
那是江南富商敬献的珊瑚树、夜明珠,流光溢彩,极尽奢华。
黄潜善身材肥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声音软糯:“官家,江南水土温润,物产丰饶,比之残破的东京,实乃龙兴之地。
那宗泽老匹夫,不过是想借官家的名头招揽义军,扩充自己的势力,官家可万万不能上当。”
汪伯彦在一旁附和:“黄大人所言极是。
夷狄铁骑凶猛,东京地处前线,安危难料。
官家身系天下苍生命脉,岂能轻涉险地?不如就在扬州定都,徐图展,待国力强盛之后,再议北伐不迟。”
赵构闻言,心中的天平愈倾斜。
靖康年间被金人掳掠的恐惧,如同梦魇般时时萦绕在他心头。
他忘不了金军铁骑踏破汴梁城门时的厮杀声,忘不了宫妃宗室被拖拽北上时的哀嚎声,更忘不了自己一路南逃、惶惶不可终日的狼狈。
江南的安逸,如同温床,让他早已没了北上的勇气。
“可……可宗泽接连上书,言辞恳切,若朕执意不回,恐失民心啊。”
赵构迟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愧疚。
黄潜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又换上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官家仁慈,心系百姓,可百姓愚昧,不知其中利害。
宗泽的奏章,无非是危言耸听,故意煽动民心。
臣已命人将那些奏章拦下大半,即便有几道送到官家案前,也只需好生安抚便是。
待时日一久,百姓们习惯了江南的安稳,自然也就忘了东京了。”
赵构闻言,默默点头,手中的夜明珠被他攥得紧紧的,冰凉的触感却未能冷却他心中的怯懦。
他闭上眼,不再去想宗泽的奏章,不再去想东京的百姓,只沉浸在眼前的奢华与安逸之中。
东京留守司府衙,宗泽的身体日渐消瘦。
他每日天不亮便起身处理政务,午时与王棣商议军务,傍晚还要亲自安抚百姓,深夜则挑灯写下一道道奏章。
连日的操劳,加上心中的郁结,让这位古稀老人渐渐支撑不住。
起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