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洪亮,引得周围不少士兵侧目,黄潜善脸色一变,忙走上前,压低声音道:“韩将军莫要冲动,殿下此举自有深意,金贼势大,暂避锋芒也是为了日后能更好地反击。”
“深意?我看是怕了金狗!”
韩世忠性子耿直,哪里听得进这话,正要再开口,却被一旁的朱胜非拉住了。
朱胜非对着他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莫要再多言,随后走上前,对着黄潜善拱了拱手,沉声道:“黄大人,韩将军也是心急国事,并非有意冲撞。
只是殿下南下,还需给军民一个妥当的说法,免得人心浮动。”
黄潜善瞥了韩世忠一眼,见他虽满脸怒色,却被朱胜非拉住,便松了口气,敷衍道:“朱大人放心,殿下自有安排。”
说罢,便急匆匆地追向赵构的仪仗,生怕落得太远。
韩世忠望着黄潜善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对朱胜非道:“朱大人,您瞧瞧这模样,哪有半点中兴之主的样子?咱们当兵的不怕死,就怕跟着这样的主子,到头来白白丢了性命,还救不回二帝!”
朱胜非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韩将军,眼下多说无益,殿下心意已决,咱们唯有先跟着南下,再从长计议。
若是此时闹起来,反倒让金贼看了笑话。”
韩世忠沉默下来,望着渐渐远去的仪仗,脸上的怒色渐渐褪去,只剩下满心的无奈,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震得几片柳叶簌簌落下。
队伍一路向南,度快得有些反常。
白日里,马蹄声几乎没有停歇,只有到了傍晚,才会找一处偏僻的驿站或是废弃的村镇歇息。
赵构住进临时收拾出的屋子后,便极少出来,每日除了召黄潜善、汪伯彦议事,便是独自静坐,偶尔会问起后面队伍的情况,却从不过问沿途州县的民情,也不提整训兵马的事。
沿途所见,尽是乱世的凄凉。
道路两旁,时常能看到流离失所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见了赵构的仪仗,起初还抱着一丝希望,纷纷围拢过来,想要乞求些粮食,或是盼着这位皇子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可亲兵们却提着长枪,将难民们拦在路边,不许他们靠近。
赵构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一角,瞥见路边那些瘦骨嶙峋的孩童和绝望的妇人,眼神却没有丝毫波动,只是轻轻放下帘子,对车夫道:“走快些,莫要被这些人耽搁了行程。”
四月二十四日午后,队伍终于抵达南京应天府。
远远望去,应天府的城墙高大巍峨,城头上飘扬着大宋的旗帜,比起济州,多了几分都城的气派——这里毕竟是艺祖赵匡胤兴起之地,算是大宋的龙兴之所。
城门处,早已等候着一批地方官员,他们身着官服,捧着印信,见赵构的仪仗到来,连忙上前跪地迎接,口中高呼:“臣等恭迎殿下!”
赵构在城门前下了马,踩着早已铺好的红毯,一步步走向城门。
他抬起头,望着城墙上的旗帜,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抵达龙兴之地的豪情,反倒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
黄潜善、汪伯彦连忙上前,笑着恭维道:“殿下,应天府地势险要,又有太祖爷的庇佑,此处定能成为咱们中兴大宋的根基!”
赵构微微点头,没有多言,只是迈开脚步,径直走进了城门,仿佛身后那些疲惫的士兵、绝望的难民,还有未复的河山、被俘的二帝,都已被这道城门远远隔在了身后。
应天府的五月,晨光刚漫过城墙,便被一股刻意营造的“喜庆”
裹住。
府衙前的空地上,一夜之间搭起了三丈高的祭天土坛,坛上覆盖着明黄锦缎,四周插满了绣着“宋”
字的旌旗,风一吹,旗帜猎猎作响,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