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金兵引至马前,跪地献上县印,不敢抬头。
这便算是降伏了魏县,东路金军兵不血刃,又得一处屏障。
黄河浊浪依旧东奔,斡离不勒马堤上,望着南岸中原大地,嘴角似有若无牵起一丝冷意——那柄在井陉谷震颤过的弯刀,终究是要饮到黄河以南的血了。
时维十二月初四,朔风裹着冰碴子,比前几日更烈了三分,刮在人脸上如刀割一般。
黄河水面半冻半融,大块浮冰撞在船板上,出“砰砰”
闷响,倒似战鼓在水底擂动,朔风如刀,割裂了黄河南岸的暮霭。
完颜斡离不立于北岸高坡,玄甲上凝了层白霜,紫貂披风被风扯得猎猎作响。
眸中寒芒比河面碎冰更烈。
他按剑四顾,东路大军已如铁铸洪流般在岸边列阵,骑兵的马蹄将冻土踏得簌簌抖,步兵的甲叶反射着惨淡天光,连随军的辎重车都似憋着一股劲,轮轴转动声里带着金戈铁马的沉雄。
他目光扫过河面,东路军各路兵马早已列成阵势:西岸战船列如长蛇,甲士们按刀立在船头,靴底碾着薄冰;东岸骑兵勒马待命,马蹄刨着冻土,喷出的白气与漫天风雪混在一处。
“传令——”
完颜斡离不声如洪钟,压过风涛,“各路齐渡!”
一声令下,早备好的羊皮筏与木船如离弦之箭般扑向河面。
此时黄河正值凌汛,冰水撞击着船板,出“咔嚓”
脆响,浊浪卷着碎冰拍打着筏子,溅起的水花落在士兵甲胄上,瞬间凝成白霜。
金兵却个个悍不畏寒,有的弓上弦、刀出鞘,警惕地盯着南岸;有的奋力划桨,肌肉贲张如铁块,木桨入水时激起的浪花混着他们粗重的喘息,在风里散成白茫茫一片。
令旗挥动,霎时间鼓声大作。
战船破开浮冰,载着甲士向南岸冲去;近岸处冰面已能承重,骑兵踏冰而过,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甲叶碰撞的铿锵、士兵的呼喝,搅得黄河两岸一片沸然。
完颜斡离不翻身上马,紧随中军渡水,玄色披风在风雪中一闪,如黑鹰掠向南岸。
完颜斡离不亲率亲兵乘巨舰居中,船撞开浮冰的闷响,竟盖过了风啸。
他立在船头,望着麾下将士如群狼渡水,甲胄在昏光里泛着冷硬光泽,忽然想起真定城头那未干的血痕——此刻这黄河水,怕是也要染上几分殷红了。
不过半日功夫,东路军各路兵马已次第登岸。
南岸滩涂瞬间被玄色潮水淹没,马蹄踏碎薄冰,留下串串深痕,仿佛巨兽在土地上爪出的血印。
未过午时,东路军主力已尽数登岸。
兵锋所向,正是临河县城。
临河知县原是个文官,听闻金兵渡河,早吓得面无人色,却也硬着头皮督率军民守城。
城墙不算高耸,却也坚固,守城兵卒张弓搭箭,城头滚木礌石堆得像小山,只是那抖个不停的弓弦,泄了他们心底的怯意。
前方便是临河县,城垣不算高峻,却也雉堞林立,城头守兵望见金军如黑云压来,早慌了手脚,弓箭乱射,却多半落在校场般的空地上。
完颜斡离不勒住马,冷眼看着城头乱象,对左右道:“竖云梯,擂鼓攻城!”
云梯架上城头的刹那,金兵如猿猴般攀爬而上,刀光在垛口间闪烁,与守军的长矛短刀绞成一团。
有个金兵刚探出头,便被守城小校一矛刺穿肩头,他竟嘶吼着反手一刀,将对方级劈落城下,鲜血溅在自己冻得通红的脸上,混着汗珠凝成冰珠。
数十架云梯“哗啦啦”
架上城头,金兵如蚁附墙,刀斧并举劈砍垛口。
城头守兵本就心惊胆战,见金兵个个红着眼扑上来,刀光映着雪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不多时便有人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