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留兵牵制,不伤大局,真正的猎物,在更南的地方。
斡离不微微颔,转望南方。
远处天际,寒云如墨,似有万千甲兵藏于其中。
斡离不调转马头,玄色大氅被风掀起,露出甲胄上未擦净的暗红血渍。
大氅在风中展成一面黑旗:“传令——”
完颜斡离不扬声喝道,声音穿透朔风,“除留驻人马,其余各部,寅时三刻拔营,随我南下!”
话音落时,他已纵马下坡。
身后万余铁骑应声而动,马蹄踏碎冻土上的薄冰,溅起的冰屑混着黄尘,在夕阳下织成一片昏黄的雾。
那支队伍不向城门,却沿着城郭东侧的旷野斜斜向南,铁甲相撞的铿锵声、马蹄声、兵刃与革囊的摩擦声,汇成一股沉闷的洪流,绕过了那座仍在喘息的孤城。
兀术立在原地,望着二哥的背影被烟尘吞没,又转回头,望向中山城。
他缓缓拔出腰间弯刀,刀锋在残阳下闪着冷冽的光,如同他此刻的眼神。
城头上,陈遘的身影似乎也望了过来,隔着数里风烟,两道目光在空中相触,没有言语,却都带着寸土不让的狠劲。
北风更紧了,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南下的铁骑已去得远,烟尘在地平线处凝成一线;而中山城外,留下的金兵开始重整阵列,盾牌与云梯再次竖起,寒鸦在城角盘旋,聒噪不休——这围城的僵局,还得继续熬下去。
朔风如刀,吹得旷野上的枯草呜呜作响,割的人脸生疼,完颜斡离不勒转马头,玄色大氅在风中猛地一扬,如黑鹰振翅,鞭梢直指南方——那里,一道隐约的古道在黄尘中蜿蜒,尽头便是新乐城的方向。
他最后望了一眼中山城——那青灰色的轮廓在暮色里渐成模糊一团,城头的残旗仍在风中挣扎,城根下的厮杀声已远,只剩兀术留下的人马在城外列阵,如一圈铁箍,死死嵌在冻土上。
“走!”
只一字,却如惊雷滚过队列。
身后万余铁骑应声而动,马蹄踏碎冻土上的薄冰,溅起的冰屑混着黄尘,在残阳下织成一片昏黄的雾。
方才绕过中山城时的滞涩之气一扫而空,铁甲碰撞的铿锵、马蹄碾地的轰鸣,汇成一股狂猛的洪流,顺着古道向南奔涌。
斡离不打马在前,金盔下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道旁枯树——枝桠上的寒鸦被马蹄声惊得扑棱棱飞起,盘旋数圈,终是跟不上这股铁流的度,渐被甩在身后。
他嘴角噙着一丝冷峭笑意,甲胄上的霜气早被疾驰的热气烘成细珠,顺着甲叶缝隙滴落,在鞍前结成细碎的冰碴,又被风卷走。
这股铁骑走得极快,不似攻城时的滞重,倒如离弦之箭。
道旁的枯草被马蹄掀起,卷得漫天飞舞,与旌旗上的“金”
字交相辉映。
有亲兵策马凑近,高声问道:“二太子,是否歇马饮鞍?”
斡离不头也未回,声音被风撕得有些散,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锐劲:“新乐城未及设防,夜露之前,须抵城下。”
他抬手一鞭,抽在马臀上,那匹大宛马长嘶一声,四蹄翻涌,将身后尘头又带起丈许高。
暮色渐浓时,铁骑已奔出数十里。
天边最后一抹残阳坠下山头,旷野上的星子疏疏落落亮起,却被马蹄扬起的黄尘遮了大半。
道旁偶有村落,灯火早灭,只余下断墙残垣在风中瑟缩——金兵铁蹄过处,连犬吠都不闻一声,唯有甲叶相撞的脆响,与风卷旌旗的猎猎声,在死寂的旷野上荡开。
完颜斡离不勒马立在一道土岗上,遥望远天尽头——那里,新乐城的轮廓已在昏暗中隐隐浮现,如卧于平原上的一头困兽。
他摸了摸腰间佩剑,剑鞘上的铜环在星光下泛着冷光,嘴角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