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李纲望着城下炸开的朵朵火莲,忽觉肩头一沉,却是种师道遣人送来的玄铁护心镜,镜面被炮光照得亮。
他默不作声将护心镜系在甲胄之内,手指抚过镜缘一道月牙形缺口——那是守卫开封战时被流矢所伤,此刻却似一道燃烧的伤疤,在寒夜里灼得他血脉偾张。
金军大营中,牛皮帐外风雪怒号,牛皮帐被朔风卷得猎猎作响,帐内铜炉中兽炭烧得正旺,兽油灯忽明忽暗,映得完颜宗望(完颜斡离不)身披玄狐裘,腰悬鎏金佩刀,他指尖划过刀鞘上雕刻的海东青图案,忽听得帐外传来甲叶摩擦声,亲卫校尉掀帘而入,兜鍪上的貂尾缀饰还沾着北国运来的冰碴:“二太子,探马回报——宋臣李纲已复尚书右丞之职,正于城头调度礌石火炮,那霹雳炮一夜之间轰塌我军三座望楼!
轰倒数个营帐!”
完颜宗望(完颜斡离不)脸上横肉隐隐跳动,手中捏着亲卫送来的羽檄,那纸上“李纲复职”
四字被指力捏得几乎透纸而出,忽然“啪”
的一声将羽檄拍在胡桌上,震得铜灯盏里的牛油烛花乱溅。
“好个李伯纪!”
完颜斡离不用女真语低吼一声,豹眼扫过帐中诸将,只见汉人将领刘彦宗捻着山羊须沉吟道:“二太子且息怒,如今宋室勤王军已到磁州、相州,河北路军如黑云压城,我军孤军深入,怕是”
话未说完,帐外忽有亲卫掀开毡帘,带起一阵雪沫:“报!
西南方探马来报,宋泾原军星夜兼程,距汴梁已不足百里!”
完颜斡离不浓眉一挑,他转身望向帐中悬挂的羊皮地图,图上汴梁城郭被朱笔圈成重围,此刻却见数道墨线如蛛网般自四方汇聚——那是各地勤王军的标记,黑压压的标记竟比雪夜星斗还要繁密。
完颜斡离不猛地站起身,狐裘下摆扫过身后绘着黄龙的女真战旗。
他走到帐中悬挂的羊皮地图前,手指重重划过汴河渡口,指甲在绢面上刮出沙沙声响:“宋人既有死战之心,我大金勇士也须审时度势。”
说时眼中凶光一闪,忽然抓起案上雕弓,搭箭便向帐外射去,只听“噗”
的一声,羽箭直没入辕门处的积雪中,箭尾的鹰翎在风雪里簌簌颤动。
帐外胡笳声忽然转急,夹杂着马蹄踏碎冰壳的脆响。
完颜斡离不走到帐口,见雪地里正跪着数名探马,他们铠甲下渗出的血珠滴在冻土上,竟凝结成暗红冰晶。
“二太子,”
为探马嘶声禀道,“昨夜又有两支宋援军渡河”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沉闷的炮响,那是李纲新制的霹雳炮又在城头试射,炮声震得帐顶积雪簌簌而落。
完颜斡离不望着漫天飞雪,忽然将佩刀插回鞘中,指节在刀柄上敲出规律的节奏。
“传我将令!”
完颜斡离不转身时裘毛上的雪粒纷纷坠落,“暂缓攻城,遣使者持箭书入城!”
帐下汉官王汭忙展开黄绢,听他缓缓道来:“要宋人以康王赵构、太宰张邦昌为质,送往我军大营。”
说到“康王赵构”
四字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命宋主赵桓备金帛犒军,若敢迟延”
他顿了顿,从靴筒里抽出一柄镶金匕,在烛火下划出寒光,“便让这两位贵人先尝尝我女真狼牙棒的滋味。”
帐内诸将轰然应诺,正此时,帐外传来銮铃响,却是宋朝使者捧着重礼求见。
完颜斡离不随手将匕插回靴中,对左右使个眼色,忽又解下腰间镶玉的蹀躞带,故意让玉带銙上的“大金受天命”
刻字在火光下显露:“叫他们进来吧。”
当宋朝使者战战兢兢踏入帐中时,完颜斡离不正用银刀剖开一只烤羊腿,油脂滴在兽皮地毯上,与他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