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离不翻身上马,望着遍野的宋兵尸体——那些尸体有的被冰棱刺穿,有的被马蹄踏碎,还有的半截身子嵌在冻土里,睁着的眼睛凝着冰晶,望着东方汴梁的方向,恰似无数尊绝望的石像,守着这条被战火劈开的母亲河。
此时的黄河水已变成赭红色,河面上漂着金兵的战船、宋兵的尸体,还有被血水浸透的军旗。
有面字旗挂在断裂的船桅上,旗角浸在河水里,被急流卷得团团转,旗面上的血渍在浊浪中时隐时现,像一幅正在被河水慢慢洗去的,关于江山破碎的画卷。
河风吹过,带来太原方向隐约的战鼓声,斡离不抬手抹去脸上的冰水,指尖触到眉骨处的刀疤——那是与辽军作战时留下的纪念,此刻在黄河的寒风中隐隐作痛,恰似他心中那股迫不及待直扑汴梁的,灼热而残酷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