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收紧,指节捏得虎口渗出血珠,那血珠滴在甲叶上,瞬间冻成颗暗红的冰粒。
传我将令,他嗓音沙哑,呵出的白气在胡子上凝成冰碴,集中投石机,给我轰塌西北城角!
再调三千民兵,填壕沟!
金军的投石机在此时动。
磨盘大的石弹划破长空,撞在城头时震得堞楼铜铃乱响。
王棣猛地将身旁小兵按在墙根,石弹擦着垛口飞过,带起的气浪掀飞了他头盔上的红缨。
他抬头望见完颜粘罕的将旗在阵中移动,旗杆顶端的金狼头在风雪里龇牙,忽然将虎头枪往砖缝里一插,伸手从腰间解下张铁胎弓。
给我箭!
他的声音被投石机的轰鸣吞没,却让递箭的亲兵打了个寒颤。
那箭杆刻着二字,箭镞淬着幽蓝的光,是昨日从金兵箭囊里缴获的毒箭。
王棣搭箭拉弓时,冻裂的虎口渗出血珠,滴在弓弦上瞬间结冰,随着他屏息瞄准,冰棱子出细微的咔嚓声。
恰在此时,长枪营指挥使张宪率领长枪队如墙推进,钩镰枪勾住了前排铁浮屠的马腿。
人仰马翻的巨响中,王棣松开弓弦。
毒箭划破风雪,正中完颜粘罕将旗的旗杆。
的一声闷响,旗杆从三寸处断裂,金狼头旗轰然坠地,恰好砸在一架正在推进的攻城槌上。
金兵阵列霎时混乱,前排的重步兵望着倒地的将旗,矛尖竟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完颜粘罕勒住受惊的战马,看着那支插在旗面上的毒箭,挖地三尺,也要破了这城!
他拔出腰间环刀,刀光劈在马鞍上,震落的冰碴子掉进马鬃,惊得坐骑人立长嘶。
申时初刻,金兵的攻势骤然猛烈。
投石机抛出的巨石撞在城墙上,震得堞楼簌簌掉土,守城宋兵被震得七荤八素,耳鼻出血。
王棣抹了把脸上的血污,见张宪再度率领钩镰枪队俯身冲出,枪尖勾住金兵的马腿,将铁浮屠连人带马掀翻在壕沟里。
那些金兵重铠坠地时出的巨响,混着宋兵的喊杀声,倒像是为太原城敲响的战鼓。
弓弩营,齐射!
王棣的吼声撞在牛皮大鼓上,鼓皮上的冰碴子被震得四处飞溅。
刹那间数百支箭矢破空而出,在暮色中织成道密不透风的箭雨,金兵前排的盾牌手被射成刺猬,盾牌边缘渗出的血水顺着盾面流下,在盾牌底部凝成冰柱。
只见弓兵营指挥使朱淮屏息搭弓,嗖的一声,箭矢恰好射中完颜宗翰的将台伞盖,伞骨断裂,猩红的伞面如败蝶般飘落,盖住了他脚边的令旗。
黄昏时分,金军攻势暂歇的间隙,太原城头的风卷着血腥气直往人肺里钻。
女墙被石弹砸出的缺口犬牙交错,恰似巨兽啃噬过的骨茬,缺口里嵌着金兵的断肢,血与冰混在一起,凝作暗紫色的痂,在残阳下泛着蜡质的光。
王棣拄着虎头湛金枪斜倚垛口,枪尖上还在滴血,那血珠顺着玄铁枪杆蜿蜒而下,滴在他握枪的虎口上,竟在寒夜里烫出几道红痕,宛如雪地里绽开的梅朵。
他身后立着的张铁牛,张宪,许青,朱淮,王忠几人,个个甲叶歪斜,血污顺着护心镜的纹路往下淌,冻成硬邦邦的血线。
张宪的兜鍪裂了道缝,露出的额角凝着冰碴,许青的袍角还沾着半截金兵的烂甲,在风里晃得像条暗红的穗子。
朱淮靠在断堞旁给张铁牛包扎臂伤,裹伤的白布刚沾上血就冻成硬板,每缠一圈都出冰裂般的脆响。
王忠捧着半瓮冻硬的粟米羹,用刀背敲下几块递给伤兵,那羹在暮色里泛着青白。
远处完颜粘罕的营帐透出昏黄灯火,将他暴怒的身影投在雪地上,那影子挥拳踹帐的模样,恰似关在铁笼里的斑斓猛虎,用利爪狠命抓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