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在铁蹄下战栗。
“完颜宗干,着为知国政,协理阴阳。
与完颜杲共同辅政。”
完颜晟转向右侧文臣班中,只见一人长身玉立,生得沉毅有谋,此刻肃立丹墀,听旨后躬身领命。
正是金太祖庶长子宗干。
此人素以善理繁政着称,此刻撩袍跪地,腰间玉佩“治国”
二字随动作轻晃,与他眼中的沉稳波光相映成趣。
殿外忽有苍鹰盘旋,鸣声刺破云霄,宗干叩时,额角触到金砖上的狼纹浮雕,忽想起兄长阿骨打临终前那句“女真不可无文治”
,掌心不觉攥紧了袖中治国方略的羊皮卷。
“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着为总理军事,节制诸路大军。”
此言一出,殿中气氛陡然一凝。
左转出两条大汉,前者面如重枣,目若朗星,虽着女真皮甲,却生得一副汉人轮廓,正是有“万人敌”
之称的粘罕(宗翰),腰间牛皮箭囊上插着十二支雕翎箭,支支箭头染过辽将之血;后者虎背熊腰,英气逼人,乃“二太子”
宗望,按剑而立时,剑柄上的“破辽”
二字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二人互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熊熊战意——当年在黄龙府外,他们曾联手击溃辽国二十万大军,此刻金殿受命,恰似猛虎归山,只待一声令下,便要踏破燕云。
完颜晟凝视着阶下三巨头,忽觉殿中松烟凝成狼形,恍若兄长阿骨打的英魂正俯瞰朝堂。
他伸手按上龙椅扶手的狼雕纹,指尖触到兄长当年刻下的刀痕——那是出河店之战前,阿骨打以剑刻下的“必胜”
二字,至今清晰如昨。
“众卿当如狼噬血,如鹰搏兔,”
他的声音混着香炉中飘来的松香,沉沉落在群臣耳畔,“待灭辽吞宋之日,朕当与诸卿共饮黄龙府!”
殿外忽起狂风,卷得九面狼牙旗猎猎作响,旗上银线绣的狼头仿佛活了过来,昂对着天际长嚎。
宗翰按箭囊的手微微颤,宗望的剑尖在金砖上划出火星,唯有宗干轻抚腰间玉佩,目光望向殿外渐起的暮色——那里有雁群南飞,正掠过会宁府外的女真碑林,碑上刻着的女真大字,在暮色中如铁画银钩,恰似这个新兴王朝正在天地间写下的铁血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