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被彻底激怒,狞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三分,“本使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大金的刀硬!”
他转头对身后的金兵喝令,“把他绑了!
带出去,先关在营里,若还敢嘴硬,就用鞭子抽醒他——让他看看,违抗大金的下场!”
两个金兵立刻上前,铁索“哗啦”
一声抖开,就要往秦桧身上缠。
秦桧猛地一挣,虽没挣脱金人的钳制,却梗着脖子斥道:“我乃大宋御史中丞,岂容尔等蛮夷动手!
要绑便绑,我绝不低头!”
百官之中,那白老臣终于忍不住,颤巍巍地往前挪了半步,想要求情,却被范琼狠狠瞪了一眼,又缩了回去,只看着秦桧的背影,老泪纵横。
有几个曾被蔡京、童贯打压的官员,拳头攥得白,却也只能咬着牙沉默——金人在场,谁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金人头领见秦桧仍在硬气,更是怒火中烧,一把将他往前一推。
秦桧踉跄了两步,却立刻站稳了脚跟,依旧不肯弯腰,深绯色的官袍被扯得有些皱,袍角的雪粒落了一地,可他的目光依旧如炬,直直地望着厅外赵氏宗庙的方向。
“带走!”
金人厉喝一声。
两个金兵上前,一人架住秦桧的一条胳膊,铁索“咔嗒”
一声锁在了他的手腕上,冰冷的铁触到皮肤,秦桧却浑然不觉。
他被押着往外走,经过王时雍身边时,还冷冷地瞥了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怒,只有彻骨的鄙夷,看得王时雍慌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寒风裹着雪沫灌进厅门,秦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里,只留下厅内一地狼藉的墨渍、百官低垂的头颅,还有金人头领那声冰冷的警告:“谁再敢学秦桧抗命,这铁索,也等着他!”
秦桧被铁索押走的脚步声渐远,厅内只剩甲叶余响与众人压抑的呼吸,那股从金人身上散出的煞气,像寒浸骨髓的雪风,裹得满殿官员动弹不得。
金人头领刀疤脸扫过众人,玄铁鳞甲上的雪粒融成水痕,顺着甲缝往下滴,砸在青砖上“嗒嗒”
轻响,却比惊雷更让人胆寒。
他指节叩了叩案上污了墨渍的推戴状,胡音冷厉:“秦桧的下场,你们都看见了。
谁还想抗命?”
这话一出,几个本还攥着拳的官员顿时泄了气,肩膀垮了下去。
白老臣颤巍巍地拾起掉在地上的狼毫,笔尖抖得厉害,墨汁滴在纸上,晕出一小团黑,像颗凝在纸上的泪。
他闭了闭眼,终是咬着牙,在状纸末尾歪歪扭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墨迹拖得老长,似是连笔都不愿多沾这逆状半分。
有了第一个,后面的人便如崩了堤般,虽各有神色,却都不敢再迟疑。
有的官员飞快地扫了眼案前的金人,笔尖划过纸页时“沙沙”
作响,像是怕慢了半分就会步秦桧后尘;有的则皱着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签字时力道重得几乎要戳破纸背,写完便猛地将笔掷回笔洗,溅起一片墨花;还有几个曾与秦桧有过交情的,手悬在纸上半天,终是在刀疤脸的冷眼注视下,颓然落下了名字。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原本空白的推戴状上,已密密麻麻签满了姓名,红印叠着红印,倒像是在这寒厅里,硬生生铺了一层刺目的血。
此时,吴幵与莫俦两人早已按捺不住,见众人签完,忙快步上前——吴幵拢了拢官袍下摆,弯腰时腰杆却挺得极快,生怕慢了让金人不满;莫俦则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推戴状从案上拿起,指尖避开墨渍,轻轻拂了拂纸角的褶皱,那模样,竟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两人凑到刀疤脸跟前,齐齐躬身,吴幵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谄媚:“大人放心,百官皆已签毕,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