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把他扔到北营的土坑里,让他好好想想,跟本帅作对的下场!”
何栗被押去土坑时,依旧没低头。
他的头被剃得参差不齐,露出青森森的头皮,风刮在上面,像刀子割似的疼,可他的腰杆依旧尽量挺着,藏在破袍袖里的手,攥着半片从官袍上扯下的布——那布上还绣着半只暗纹的鹤,是他当年及第时,妻子亲手绣的。
北营的土坑在帐群最偏的角落,深约丈许,坑壁结着厚厚的冰碴,风从坑口灌进来,呜呜地像鬼哭。
金兵将他推下去时,他重重摔在坑底的冻土上,尾椎骨传来钻心的疼,却只是咬着牙撑着坐起来。
坑底阴冷刺骨,冰碴子硌着后背,他却没缩成一团,只是背靠着坑壁,望着坑口那片铅灰色的天,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那半片布。
此后数日,土坑里只有寒风与冰碴为伴。
何栗的官袍早已被冻得硬邦邦,脸上沾着泥与冰,却依旧每日清晨都试着坐直身子,望着汴梁的方向。
坑口偶尔会落下些冻硬的窝头,金兵扔下来时总带着嘲讽的笑,可他从不抬头去看,只等金兵走了,才慢慢捡起窝头,就着雪沫子咽下——他还得活着,还得等着能再去见赵桓,再去谏言那迁都易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