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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正值盛年,为皇家开枝散叶,亦是社稷之重……”
她的话点到即止,意思却再明白不过——该选秀纳妃了。
弘晗沉默了片刻。
殿内暖炉出轻微的噼啪声,窗外有鸟雀啁啾。
他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指腹缓缓摩挲着细腻的瓷壁,目光沉静如水。
“皇额娘,”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儿子登基未久,新政初行,百废待兴。
吏治、海防、洋务、民生,桩桩件件都需儿子殚精竭虑。”
“后宫佳丽三千,看似皇家威仪,实则牵一而动全身。
外戚、党争、内帑虚耗……儿子不愿重蹈前朝覆辙,更不愿皇额娘再为这些琐事劳心费神。”
他顿了顿,抬眼直视母亲,眼神清澈而坚定:“儿子有皇后足矣。
她是皇阿玛与皇额娘为儿子择定的贤妻,端庄识礼,与儿子同心同德。
后宫清净,儿子才能心无旁骛,专注于朝堂,专注于皇阿玛临终嘱托的‘破浪乘风’之业。
至于子嗣……”
他语气稍缓,“儿子与皇后都还年轻,来日方长。
若天意眷顾,自然会有嫡子承继宗祧。
若无,宗室子弟中亦不乏贤良,择其优者继之,未尝不可。
儿子所求,非子孙绕膝之乐,而是国祚绵长,海晏河清。”
文鸳怔怔地看着儿子。
这番话,条理清晰,格局宏大,哪里还像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分明已有了明君雄主的担当与气魄。
她想起了先帝临终前那充满期冀的目光,想起了儿子登基以来的宵衣旰食。
弘晗的“不愿”
,是将帝王之爱,尽数倾注在了江山社稷之上,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他父皇留下的基业,守护着他母后的安宁。
她心中的那点规劝之意,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骄傲与心疼。
骄傲于儿子的深谋远虑与帝王胸襟,心疼于他肩上那份过于沉重的担子。
“好……好……”
文鸳的眼眶再次湿润,这次却是欣慰的泪光。
她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抚摸着儿子棱角分明的脸颊,声音带着哽咽的笑意。
“哀家的皇帝,长大了。
比哀家想的,还要有主意,还要……好。
你既已思虑周全,哀家便不再多言。
这后宫,有哀家替你看着,你且安心在前朝,做你想做、该做的事。
你父皇在天上看着,定会为你骄傲。”
弘晗感受到母亲掌心传来的温暖和全然的支持,心中最后一丝紧绷也松弛下来。
他微微倾身,将额头抵在母亲的手背上,如同幼时寻求安慰一般,低低应了一声:“嗯。
谢皇额娘。”
暖阁内,春光融融,桃影初绽。
母子相依的剪影,是权力巅峰下最动人的温情画卷。
文鸳看着儿子伏低的头颅,心中默默念道:四郎,你看到了吗?我们的晗儿,他很好。
他定会,守住你我的江山,开创一个不一样的太平盛世。
几日后,启元帝果然抽空陪文鸳太后逛了御花园。
春风和煦,母子二人漫步在初绽的桃林间,言笑晏晏。
文鸳兴致颇高,甚至拉着弘晗去看了他幼时放风筝的那片开阔地。
回慈宁宫的路上,路过御膳房附近。
一阵熟悉的、带着浓郁桂花香气的甜香飘来,文鸳的脚步忽然顿住。
“是桂花糖蒸新栗粉糕的味道!”
她眼睛一亮,娇憨明媚的笑容瞬间点亮了脸庞,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贪嘴的侧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