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香灰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指尖,那卷细若蝇足的烟纸上,何景仓促而沉重的字迹,如同冰锥,刺穿了沐兮强装的平静。
杂货铺老人的血,警告标记的冰冷,“特殊器材”
与周复明、日本人模糊却致命的关联……
每一个字都在她脑中轰鸣,燃烧着愤怒与刻骨的寒意。
她闭上眼,深深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已被强行压入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下。
不能乱。
何景在刀尖上行走换来的情报,必须用在最致命的地方。
她需要一场表演,一场精准计算到每一丝呼吸、每一个眼神的表演,将这把染血的匕,借张彦钧之手,狠狠捅向周复明。
她特意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软缎旗袍,未施粉黛,长松松挽起,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她甚至用冰冷的银簪贴了贴眼角,制造出微红的、哭过的效果。
镜中的女子,像一尊即将破碎的白玉瓷人,浑身散着一种易碎而惊惶的美。
当张彦钧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时,沐兮正坐在偏厅的沙上,手中捧着一本书,眼神却空洞地落在虚空处,连他进来似乎都未曾察觉。
张彦钧脱下军帽递给副官,目光扫过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笼罩住她。
“怎么了?”
他的声音惯常的冷硬,但或许是她的模样太过异常,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沐兮像是被惊醒般,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抬起头望向他。
她的眼眸蒙着一层水汽,眼神慌乱如同受惊的林鹿,唇色苍白。
“少帅”
她开口,声音微哑,带着一丝强压下去的哽咽,“您回来了…”
她放下书,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一个小动作将内心的不安放大到极致。
张彦钧在她身旁坐下,沙因他的重量而陷下去一块。
他没有碰她,只是用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审视着她:“谁给你气受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人触犯了他的所有物。
沐兮连忙摇头,眼神躲闪:“没有…”
她低下头,声音更低了,“只是心里有些难受,做了个不好的梦”
“梦?”
张彦钧语气平淡,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但他并未打断,等着她的下文。
他享受这种掌控感,享受她在他面前显露脆弱、依赖他的模样。
沐兮抬起泪眼看他,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泪珠:“我梦见小时候常给我做糖人的刘爷爷了”
“他…他浑身是血,看着我,说不该收沐家的钱…”
她巧妙地给那位惨死的老人安上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糖人爷爷”
身份和一个符合逻辑的“收钱”
细节,增加真实性。
张彦钧面无表情,但眼神专注了些。
沐兮仿佛陷入梦魇的恐惧中,身体微微抖:“我吓醒了,心里慌得厉害,就让小翠出去打听了一下”
“才知道,刘爷爷他前几天在南市,夜里起夜,摔了一跤,人就没了”
她的声音带上了真实的颤抖,因为这死亡是真实的。
她说到这里,适时地停顿,吸了吸鼻子,像一个被悲伤和恐惧淹没的小女孩。
然后,她仿佛突然想到什么更可怕的事情,猛地抓住张彦钧的衣袖,指尖冰凉:“少帅!
我前几天无意间听到周先生手下两个人说话…”
“他们好像提到了‘南市’,还说…‘那老东西处理干净了就好’,‘特殊货物’的事绝不能漏…”
她的语加快,充满了后知后觉的惊惧,“我当时没多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