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了身体!
“分?”
王崇焕嗤笑,“谢尚书莫非被雨淋昏了头?洪水如猛兽!
如何分?”
谢景行不答。
侧身半步。
云舒上前。
天水碧的裙摆拂过御阶,无声无息。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桑皮纸。
纸页边缘磨损,墨迹古朴苍劲,绘着一幅奇异的堰坝结构图——鱼嘴分水堤、飞沙堰泄洪道、宝瓶口引水渠!
线条流畅,如同天成!
画图?不如把河伯的脑浆泼在堤坝上!
她将桑皮纸图卷,双手奉于御前。
“陛下,”
她声音清越,穿透死寂,“此乃古蜀郡守李冰所筑‘都江堰’图。
鱼嘴分水,四六开江。
飞沙堰泄洪,排沙减淤。
宝瓶束口,控流稳。”
她指尖轻点图上关键,“以此法,于豫州沱河、涪水交汇处,筑分水坝。
洪水滔天时,六分入旧漕故道,四分引新渠入低洼荒地。
新渠两岸,广植垂柳芦苇,根系固土,缓流蓄水。
旱时,闭旧漕,开新渠,可溉良田万顷。”
她抬眼,目光扫过王崇焕和李延年瞬间僵住的老脸。
“堵,是蠢。”
她声音平淡,却字字如刀,“疏,是妄。”
“分洪导流,固土养田——”
她指尖划过桑皮纸上那精妙的鱼嘴,“才是治本。”
“荒……荒谬!”
王崇焕胡子乱抖,“古法岂能今用!
沱河涪水非岷江!
水势不同!
地形迥异!
照猫画虎!
必酿大祸!”
“王大人所言极是!”
李延年急忙附和,“桑皮古图?焉知不是后人伪作!
郡主娘娘深居内宅,岂知河工凶险!
纸上谈兵!
误国误民!”
“纸上谈兵?”
云舒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笑意。
她忽地抬手!
指向殿外滂沱雨幕!
“豫州八百里加急!
第三道!
报!
沱河新堤溃决三十丈!
淹三县!
死者逾万!
流民十万!
饿殍塞道!”
她声音陡然拔高!
如同惊雷炸响!
震得满殿烛火摇曳!
“王大人!”
她目光如电!
直刺王崇焕!
“你堵的堤呢?!”
“李大人!”
她转向李延年!
“你疏的河道呢?!”
“百万生灵涂炭!”
她声音嘶哑!
带着焚天之怒!
“你们——还在金殿之上!
争权夺利!
推诿扯皮!
用百姓的血!
染你们的顶戴花翎!”
死寂!
真空般的死寂!
连殿外的暴雨声都仿佛被隔绝!
只有云舒清越又淬毒的声音在梁柱间回荡!
震得每个人耳膜嗡嗡作响!
王崇焕和李延年面如金纸,冷汗涔涔,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皇帝死死攥着龙椅扶手!
指节泛白!
他看着阶下那抹天水碧的身影!
看着她手中那卷古朴的桑皮纸!
看着她眼底翻涌的、如同熔岩般的怒火与悲悯!
“谢卿!”
皇帝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此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