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丝不被理解的委屈齐齐涌上心头。
顾泽野捏着食盒边缘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在巨大的力道下瞬间泛白,凸显出青色的血管。
他咬着后槽牙,几乎是挤出一句话,目光锐利地射向陈叔:
“这些……是谁让你送来的?”
陈叔被他眼中骤然迸的冷意刺得一怔,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是……是我不想看少爷如此辛苦,才给你送来的。”
他自然不能告诉顾泽野,是忧心忡忡的顾母担心儿子吃不好,又不敢明着违背丈夫的意思,只能偷偷做了他最爱吃的菜,千叮万嘱让管家以自己的名义送来。
顾泽野挑眉看着陈叔便立刻明白了这食盒的真正来源。
一股被施舍、被怜悯,甚至觉得自己的抗争在父母眼中如同儿戏的怒火,猛地窜上头顶!
他猛地将手中的筷子狠狠拍在食盒上,随即手臂一挥,将整个食盒用力摔在地上!
“砰——哗啦——”
精致的餐盒瞬间四分五裂,里面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飞溅开来,沾染了灰尘,一片狼藉。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在安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引得远处零星的行人侧目。
顾泽野看也没看地上的残骸,只是用力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缓缓站起身。
他个子很高,即使穿着滑稽的玩偶服,此刻也散出一种迫人的气场。
他转头,冰冷狠厉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的管家身上。
陈叔感受到那目光,头垂得更低,后背甚至渗出了一层冷汗。
顾泽野向前一步,手重重地搭在管家的肩头,意味深长地拍了两下,然后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回去告诉我妈,”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我不会用他顾家、用顾长云挣来的一分钱——即便是她的,也不行。”
话音落下,他收回手,不再看管家惨白的脸色和满地的狼藉,弯腰捡起地上那个象征着此刻他处境与抉择的玩偶头套,随意地夹在臂弯里,然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他那挺拔却孤决的背影,很快便被浓重的夜幕吞噬,消失不见。
只留下原地手足无措的管家,和那一地如同他们父子关系般、破碎而冰冷的残羹冷炙,在昏黄的路灯下,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家庭战争带来的僵持与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