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败军之将,死到临头还敢攀咬诬陷高大人!”
一旁的水师军官厉声呵斥,一把将挣扎的郭彪按倒在地。
“高拱?!”
海瑞与申时行几乎是同时出声,两人眼中俱是猛然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极为严峻。
郭彪最后这句嚎叫,如同惊雷炸响在刚刚平息的江面上,将这场贪墨案指向了一个令人不敢细想的方向——当朝内阁辅臣吏部尚书,权势滔天的高拱!
“高大人?”
申时行神色凝重地看向海瑞,声音压得更低,“若郭彪所言非虚……这案子怕是要捅破天了!”
他心中瞬间翻滚过无数念头,陈鎏作为漕运总督,确实历来被视作高拱一系的心腹门生。
郭彪在绝望之际喊出的这个名字,分量太重了。
海瑞紧紧握住了腰间佩剑的剑柄,剑身虽已归鞘,但那份冷硬透过剑鞘传到掌心。
他望着被重新堵住嘴拖走的郭彪,又看向申时行怀中那几本被雨水浸染得边缘有些模糊的账册,深沉的眼底掠过冰锋般的寒意:“申大人,郭彪已是惊弓之鸟,其言真假尚需严审定谳,不能仅凭一面之词。
然——”
他顿了顿,目光如利剑般穿透迷茫的雨雾,望向南京的方向,更望向那京师权力之巅的紫禁城,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坚定:“无论是陈鎏,还是郭彪背后是否真有更高身影,此案,海瑞追查到底!
冰山初露一角,其下根基越深广,越是祸国殃民!
高悬日月,朗朗乾坤之下,焉容此等硕鼠蛀虫!”
申时行看着海瑞坚毅的侧脸,感受着他话语中那玉石俱焚的决心,心中也不由涌起一股激荡。
他郑重地点头:“海公所言极是!
冰山若倒,根基必露。
无论何人,只要触犯国法,危害社稷黎庶,必受律法严惩!
时行不才,愿在朝堂之上,与海公呼应,竭力襄助海公彻查此案!”
此时,一缕迟到的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倔强地洒落在“福顺号”
残破的甲板上。
湿透的甲板反射出细碎光芒,映照着海瑞棱角分明、写满疲惫却依然刚直不屈的脸庞,亦照亮了申时行眼底那份深沉的凝重与支持。
眼前的战斗似乎已然结束,王用汲落马在即,郭彪俯就擒,证物已牢牢在握。
然而郭彪那声绝望的嘶吼,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下引爆了一颗更具威力的鱼雷。
掀起的巨浪,正悄然涌向远在千里之外的权力中枢——京师直指那位权倾朝野的吏部天官高拱。
风雨虽歇,江上余波未平;冰山一角,其后道阻且长。
海青天的利剑,锋芒更盛,直指那九重深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