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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全疾步上前接过铜筒,验过火漆,迅速打开,取出一份同样布满污迹的紧急军报,双手奉上。
乾合帝展开军报,目光如电般扫过。
这封军报来自青云府边军将领,内容却是另一番景象:
“臣泣血急奏:二月间,金国黑狼骑残部约五百余骑,绕行海岸线,突破渔阳关!此獠凶残,屠戮我渔阳关军民近千,血流漂橹,惨绝人寰,罄竹难书!”
“万幸天佑大夏,清河县代县令周平安似有警觉,于其境鹰愁涧处重创来犯之敌!敌寇溃败北逃!”
“臣部将陈峰,闻讯星夜率军追击,于野狼峪处截杀溃逃之敌!激战半日,斩首五十级,缴获战马三十余匹!我军奋勇,伤亡二十五人,此役虽未能全歼,然重挫敌酋气焰,扬我国威于北境!”
朝堂,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随即,“轰”的一声!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彻底炸开了锅!
“什么?!黑狼骑绕过了边防?屠了渔阳关?”
“陈峰将军截杀?斩首五十?好!打得好!”
“天佑大夏!扬我国威!”
武将行列瞬间沸腾!
以兵部尚书李崇义为首,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将激动得满面红光,仿佛那斩首之功是他们亲自立下。
李崇义率先出列,声如洪钟:
“陛下!此乃大捷!陈峰将军奋勇当先,重创黑狼骑残部,黑狼骑可是精锐部队,此战扬我国威于北境!实乃陛下圣德感召,将士用命之功!臣为陛下贺!为大夏贺!”
他刻意强调了“陈峰”和“残部”,将首功悄然揽向了边军体系。
“臣等为陛下贺!为大夏贺!”
一群武将立刻附和,声浪震得殿梁嗡嗡作响。
文官队列也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多是些无关痛痒的颂圣之词。
柳相依旧垂着眼睑,但捻动玉扳指的指尖却骤然停住,一丝极其细微的震动从他宽大的袍袖下传来。
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三百黑狼骑!还是最精锐的!
这都没弄死那小畜生!
还被截杀了!
塔克世呢?
陈峰截杀的是溃兵?!
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惊怒瞬间攫住了柳相的心脏!
乌恩其!巴特尔派来的难道是帮废物草包?!
还是说那周平安何方神圣?他怎么可能将铁狼骑打的溃败?
他才执掌县令多久?就算满配五百护城之兵,那也是新兵蛋子,如何重创最精锐的三铁狼骑呢?
他苦心安排的借刀杀人之计,不仅没伤到周平安分毫,反而又给他送了一份泼天军功?!
那账本……那账本还安然躺在清河吗?!
惊怒交加之际,一个清越而带着愤怒的声音陡然响起,压过了满堂的贺喜:
“陛下!臣都察院御史王琰有本奏!”
一位身着青色御史袍服、面容清癯的中年官员出列,神色激愤,“渔阳关惨案,千百名百姓无辜罹难,血流漂橹!军报中虽言陈峰将军截杀之功,然臣有三问!”
“一问:三百黑狼骑,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绕行千里海岸线,突破我大夏边关重镇渔阳关?!沿途关卡驻军何在?斥候何在?难道尽是摆设?!”
“二问:黑狼骑残部?残部从何而来?被谁重创?军报语焉不详!此中疑点重重,恐非‘残部’如此简单!或有更大隐情!”
“三问:渔阳关守备官陈峰,守土有责,关隘被破,军民惨遭屠戮,其罪难逃!纵有截杀溃兵之功,焉能抵其失地陷民之过?”
“功过岂可混为一谈!臣恳请陛下,严查此战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