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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二位娘娘所言极是。秦王功高震主,已是不争的事实。但他再强,终究只是臣子。只要父皇心中生疑,便有文章可做。”
张妃眼中一亮:“殿下意思是……?”
“明日早朝,我将以‘私藏战利、结党营私’为由,联合几位御史联名上奏。”李建成淡淡道,“此外,还需两位在陛下枕畔多提几句‘忠孝之道’,让他想想,一个手握重兵、不受节制的皇子,究竟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杨广?”
此言一出,满室俱静。
杨广——那个弑父篡位、穷兵黩武、最终亡国丧身的隋炀帝,正是大唐立国以来帝王心中最大的梦魇。提及此人,无异于在李渊心头狠狠划下一刀。
尹妃掩唇一笑,眸光妩媚中透着冷意:“殿下放心,臣妾最懂如何吹风。只需几滴眼泪,几句‘妾身夜梦不宁,恐秦王功高难制’,保管让陛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四人相视而笑,各怀鬼胎,却又目标一致——扳倒秦王李世民,永绝后患。
当夜,张妃果然依计行事。她在李渊寝宫外跪拜良久,待皇帝召见时,已是泪痕斑驳,楚楚可怜。秋夜寒露浸湿了她的裙裾,她也不肯起身,只低声啜泣,惹人怜惜。
“陛下……”她哽咽着启唇,“臣妾今日去御花园散步,恰遇秦王巡视禁军操练。本想上前问安,谁知刚提及洛阳进贡之事,他便厉声呵斥:‘后宫妇人,妄议军资,该当何罪?’还说……还说如今天下太平,用不着你们这些人插手政事了……”
李渊闻言皱眉,手中的《春秋》滑落在膝上。他对李世民素来宠爱,然身为帝王,最忌者便是尾大不掉。如今听此言语,顿觉其锋芒毕露,毫无收敛之意。
“世民竟如此无礼?”他喃喃道,语气已有动摇。
“不仅如此。”尹妃适时出现,神色忧虑,步履轻盈如风拂柳,“昨夜臣妾听宫人说,秦王府近日频繁遣人往返河北,据闻是调运大批箱笼入京,不知装的什么物件。更有人看见苏定方旧部悄然潜入长安,怕是有异动啊。”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还有人听见他在酒宴上对亲信说——‘天下非一家所有’。这话若传入圣听……恐有大祸。”
李渊沉默良久,手指轻敲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对李世民的感情复杂——既有舐犊之情,又有帝王之忌。这个儿子太像他自己年轻时了:英武果决、胆略过人、深得军心。可也正是这份相似,让他倍感威胁。
终于,他沉声道:“朕待他不薄,封王开府,赐宅授兵,他若真有异心……休怪朕无情!”
与此同时,秦王府内灯火通明。
书房之中,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焦急的脸庞。房玄龄手持密报,额上沁出汗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殿下,不好了!东宫已联络刑部侍郎崔儦、御史大夫裴矩等人,拟于明日早朝弹劾您‘十大罪状’,其中‘私藏战利’‘私设府邸’‘结纳降将’皆列其首,更有甚者,竟称您在河北暗中打造兵器,图谋不轨!”
杜如晦亦急步而来,袍袖带风,神情凝重:“更糟的是,宫中已有流言,说您曾对亲信言‘天下非一家所有’,此语若传入圣听,恐被断章取义,酿成大祸!一旦坐实,便是谋逆之罪,株连九族!”
厅中众人闻言皆变色,有人低头默然,有人怒形于色。唯有李世民静坐堂上,一手执笔批阅军报,神色不动如山。窗外夜风穿廊而过,吹动案前纸页哗哗作响,却扰不动他半分心神。
良久,他搁下笔,抬眼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声音低沉却坚定:“我起兵以来,未曾私取一钱一物,抚恤将士皆出自库账,每笔可查;河北营寨乃为安置降卒所设,图纸文书俱全,苏定方早已备案上报。他们要构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