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的爱慕之作,认为“洛神”便是甄氏的化身,这实为对作品的误读。
事实上,《洛神赋》看似是描写人神之恋,实则蕴含着深刻的政治隐喻。赋中的洛神,象征着曹植心中的理想与抱负,也象征着他渴望得到的君主信任与重用;而人神殊途的悲剧结局,则暗喻着他与曹丕之间的君臣隔阂,以及自己理想的幻灭。曹植借洛神之美,抒发了自己对理想的执着追求;借离别之痛,表达了自己政治失意后的悲愤与怅惘。正如赋中所言:“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
《洛神赋》的诞生,标志着曹植的文学创作达到了新的巅峰。这篇赋辞采华美,意境空灵,情感真挚,将叙事、写景、抒情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成为中国文学史上赋体文学的典范之作。后世文人对《洛神赋》推崇备至,顾恺之更是依据赋中描写,创作了传世名画《洛神赋图》。
除了《洛神赋》,这一时期曹植还有一项开创性的成就,便是“鱼山梵呗”的创立。黄初七年(226年),曹植被封雍丘王,期间曾游历东阿鱼山。鱼山风景清幽,山势险峻,山间古木参天,清泉潺潺。一日,曹植在鱼山游玩时,忽然听到空中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音乐,这音乐不同于世间任何乐曲,清越空灵,庄严肃穆,仿佛来自天际,令人心神宁静。
曹植素来喜爱音乐,听闻这般天籁之音,当即驻足聆听,沉醉其中。他仔细分辨着音乐的旋律与节奏,将其默默记在心中。后来他才得知,这便是西域传来的佛教梵音。当时佛教虽已传入中国,但梵音晦涩难懂,难以在民间流传。曹植深受启发,便结合自己深厚的文学与音乐素养,将梵音与中国传统的乐府诗歌相结合,创作了《太子颂》《菩萨子颂》等一系列梵呗作品。
这些作品既保留了梵音的庄严肃穆,又融入了中国诗歌的韵律之美,语言简洁明快,易于传唱。曹植还制定了梵呗的演唱规范,让其成为一种系统化的音乐形式。“鱼山梵呗”的创立,奠定了中国佛教音乐的基础,被后世尊为“梵呗之祖”。
黄初六年(226年),曹丕病逝,其子曹叡继位,是为魏明帝。
魏明帝曹叡继位后,曹植天真地以为,新帝会念及叔侄之情,给自己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于是,他多次上书曹叡,表达自己的报国之志,希望能得到重用,为国家效力。太和二年(228年),曹植写下了着名的《求自试表》,在表中,他言辞恳切地写道:“臣闻士之生世,入则事父,出则事君;事父尚于荣亲,事君贵于兴国。故慈父不能爱无益之子,仁君不能畜无用之臣。夫论德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量能而受爵者,毕命之臣也。臣敢竭股肱之力,效锥刀之用,备前驱之尘,预戎行之会,必乘危蹈险,突刃触锋,为士卒先。虽未能擒权馘亮,庶将虏其雄率,歼其丑类,必效须臾之捷,以灭终身之愧,使名挂史笔,事列朝策。”
字里行间,满是曹植渴望建功立业、报效国家的迫切心情。他表示自己愿意“乘危蹈险,突刃触锋,为士卒先”,哪怕是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只求能为国家立下功勋。然而,曹叡与曹丕一样,对曹植充满了不信任。他深知曹植的才华与威望,担心一旦给予他权力,便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因此,对于曹植的上书,曹叡始终采取冷处理的态度,只是下诏回复:“王其宁心静意,茂昭德音,慎言慎行,以副朕望。”拒绝了曹植的请求,让他安于现状,不要有非分之想。
多次上书无果后,曹植心中的希望渐渐破灭,但他并未完全放弃。太和三年(229年),曹植徙封东阿王,此后又多次迁徙封地。在短短十一年间,曹植的封号变更了六次,封地迁徙了三次,从安乡侯到鄄城侯,从鄄城王到雍丘王,再到东阿王、陈王,他像无根的浮萍,在各地辗转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