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靠着邻里资助,才有了赴京应试的盘缠。
“前面好像有座庵堂,”柳梦梅眯眼望向前方,雨丝织成的薄雾里,山腰处隐约露出灰瓦飞檐,“正好去歇歇脚。”
他沿着泥泞的山路慢慢往上走。山路两旁的野草沾着雨水,打湿了他的布鞋,裤脚也溅上了泥点。约莫半个时辰,终于走到庵前,庵门木匾上写着“梅花庵”三个大字,字体清雅,带着几分禅意。
柳梦梅将驴拴在庵外的老梅树下,整了整衣襟,轻轻叩了叩庵门。片刻后,门内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一位身着灰布僧衣的小尼打开门,双手合十道:“施主何事?”
“小师父有礼,”柳梦梅拱手回礼,语气温和,“在下柳梦梅,赴京应试途经此地,恰逢春雨连绵,想借贵庵歇脚,讨碗热茶,还望行个方便。”
小尼见他眉目清朗,举止端正,不似歹人,便侧身让他进来。
柳梦梅跟着小尼走进庵内,只见庭院里种着几株老梅,虽非花期,枝干却苍劲挺拔,雨珠挂在枝头,透着几分清寂。穿过庭院,便是大雄宝殿,殿内香烟袅袅,一位白发师太正坐在蒲团上,手里捻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师太,这位柳施主是赴京的书生,想借庵中歇脚。”小尼轻声禀报。
清圆师太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柳梦梅身上,上下打量了片刻,才点头道:“施主既是读书人,便住东厢房吧,莫要随意走动,以免扰了庵中清净。”
“多谢师太成全。”柳梦梅连忙道谢。
小尼领着柳梦梅往东厢房走,路过一间偏殿时,柳梦梅忽然瞥见殿内墙上挂着一幅女子肖像,脚步不由顿住。那画像上的女子,身着月白绫罗裙,手里捧着一支白牡丹,眉眼弯弯,眼神里带着几分羞怯与怅惘,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早就见过一般。
“小师父,”柳梦梅忍不住问道,“这幅画是……”
小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叹了口气:“这是三年前,南安太守杜大人的千金杜丽娘小姐的画像。杜小姐生前与我庵颇有缘分,去世后,她的侍女便将这幅画送来,说是小姐遗愿,要挂在庵中,了却一段心事。”
杜丽娘……柳梦梅默念着这个名字,目光紧紧锁在画像上。画中女子的容颜,越看越觉得熟悉,仿佛昨夜还在梦中见过。他伸手想去触碰画纸,指尖却在离画一寸的地方停住,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又酸又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施主,厢房到了。”小尼的声音将他从怔忡中拉回。
柳梦梅收回目光,勉强笑了笑:“多谢小师父。”可那幅画的模样,却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当晚,柳梦梅躺在东厢房的硬板床上,辗转反侧。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他却满脑子都是画中杜丽娘的容颜。他想起自己年少时,曾做过一个模糊的梦,梦里有个穿着月白裙子的女子,站在牡丹花丛中,朝他微笑,可醒来后,却再也记不清女子的模样。如今见了这幅画,才惊觉梦中女子,竟与画中丽娘一模一样。
柳梦梅越想越觉得心痒难耐。他披衣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悄悄走出厢房,朝着白日见到画像的偏殿走去。
偏殿里静悄悄的,只有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画像上,给画中女子镀上了一层银辉。柳梦梅走到画像前,细细端详,只见画右下角题着一行小字:“南安杜氏丽娘,癸卯年暮春作于绣阁。”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画纸上女子的眉眼,指尖传来纸张的微凉,却仿佛触到了真人的肌肤,让他心头一颤。“丽娘小姐,”他轻声呢喃,声音温柔,“不知你生前,曾有过怎样的心事?为何要将这幅画留在这清冷庵中?”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吹来一阵风,卷起殿内的烛火,明明灭灭。柳梦梅只觉得肩上仿佛有片轻柔的衣袂拂过,他猛地回头,